柳孤登等人牽著馬穿過孫家村泥濘的小道,遠處幾縷炊煙在灰撲撲的屋頂上有氣無力地飄著。村口老槐樹下,幾個村民交頭接耳,見官差模樣的人走來,立刻散開了。
"勞駕,請問孫牧家怎么走?"王為讓攔住一個背著竹簍的老漢。老漢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用煙桿指了指村西頭:"那間破屋子就是,不過他家可沒什么油水。"
踩著滿地碎瓦走進院子,一陣穿堂風卷著灰塵撲面而來。屋內(nèi)光線昏暗,只靠著窗欞透進幾縷微光。墻角的老媽媽戴著頂褪色的藍布頭巾,正瞇著眼穿針引線,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
"大娘,這里是孫牧家嗎?"王為讓大聲問道。老媽媽頭也不抬:"啥?風太大聽不清!"
柳孤登示意眾人安靜,自己走到老人身邊蹲下:"老人家,我們想打聽孫牧的下落。"
"牧兒?"老媽媽終于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警惕,"他出門好些天了,說是去京城找活計。官爺,我兒犯啥事了?"
王為讓忍不住道:"您還不知道?您兒子現(xiàn)在是朝廷通緝犯!"
"啥飯?"老媽媽耳背得厲害,"我剛煮了野菜粥,要嘗嘗嗎?"
柳孤登按住要發(fā)作的王為讓,耐心解釋:"大娘,孫牧牽扯進一樁命案,我們需要帶他回大理寺問話。如果您知道他的下落......"
"不可能!"老媽媽突然激動起來,手中的針線掉在地上,"我兒從小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怎么會殺人?你們肯定弄錯了!"說著從枕頭下摸出幾封信,"看,這是牧兒寄來的,說在京城找到了好差事,還寄錢給我修房子......"
柳孤登接過信仔細查看,信封上的郵戳確實是京城的,但信紙質(zhì)地粗糙,墨跡也有些暈染。正要追問,突然聽到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沖出屋子,只看見一道黑影飛馳而過,揚起的塵土中隱約能聞到一股陌生的藥味。王為讓立刻派手下追去,自己則在附近仔細搜尋線索。
"是牧兒回來了嗎?"老媽媽扶著門框,聲音里滿是期待。
王為讓轉(zhuǎn)身問道:"大娘,孫牧最后一次寄錢是什么時候?"
老媽媽想了想:"十來天前吧......這些日子多虧了隔壁張嫂子送些吃食,不然我這把老骨頭......"
柳孤登和王為讓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李吉被殺案明明才發(fā)生兩天,時間完全對不上。而且按照信上所說,孫牧在京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正要繼續(xù)詢問,一名官差匆匆跑來:"大人!在村后樹林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據(jù)說是被毒蛇咬死的!"
"確定是孫牧?"柳孤登和王為讓同時問道。
"對比過畫像,確實是他。不過......"官差猶豫了一下,"尸體周圍沒有打斗痕跡,毒蛇齒痕也很規(guī)整,不像是意外......"
江月影皺起眉頭:"剛要抓人就死了,天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柳孤登沉思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將尸體旁的幾片落葉包好:"先回縣衙驗尸,再查查這附近是否真有毒蛇出沒。記住,這件事不要聲張。"
回程路上,柳孤登反復(fù)摩挲著手中的信件。信紙上淡淡的藥味,與剛才馬蹄揚塵中聞到的氣息,似乎有著某種微妙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