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討厭我嗎?"他聲音低沉,"因為我的腿。"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我不討厭你。"我誠實地回答,"我們都是被家庭推到一起的。如果要討厭,我更討厭命運的捉弄。"
他笑了,是我第一次見他笑。那笑容很淡,卻讓他整個人柔和了許多:"你倒是直率。"
"我從來不擅長撒謊。"我收拾了藥碗,準備離開。
"蘇清。"他叫住我,"那個周秀才...是你的舊相識?"
我握著藥碗的手一緊:果然,他知道周秀才的事。
"是青梅竹馬。"我沒有隱瞞,"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我明白了。"他最終說道,"晚安。"
我離開他的房間,心中五味雜陳。原來他今天是特意去城東,是為了...見周秀才?還是為了阻止我們見面?
接下來幾天,陸明瑾的傷漸漸好了。我每日為他換藥,他也逐漸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抗拒我的靠近。
"你喜歡讀書嗎?"有一天,他突然問我。
我正在給他換藥,聞言抬起頭:"喜歡,只是家里窮,沒念過幾年私塾。"
他思索片刻:"我書房的書你可以隨便看。"
我有些驚訝:"真的?"
他點點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就這樣,我開始頻繁地出入他的書房。他的藏書很多,從詩詞歌賦到天文地理,應有盡有。有時我讀到不懂的地方,就會請教他,他總是耐心地解答。
慢慢地,我們之間的隔閡似乎淡了許多。
一天傍晚,我在書房讀書,他拄著拐杖進來,看了一眼我讀的書,微微一笑:"《詩經》?"
我點點頭:"我一直很喜歡'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接上了下一句,目光柔和,"這首詩說的是男女相愛,相敬如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尷尬,轉移了話題:"天色不早了,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吧。"
我欣然應允。這是我們成親以來第一次一起散步。
花園里,暮色四合,月光如水。他走得很慢,我也刻意放慢腳步,和他并肩而行。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是不瘸的。"他突然開口。
"嗯?"我有些驚訝。
"十歲那年,一場意外讓我的腿再也無法正常行走。"他的聲音里有著深深的悵惘,"從那以后,我就被鎖在了這個院子里,像個廢人一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靜靜地聽著。
"很多人都嫌棄我,包括我爹的姨娘和她的兒子。"他苦笑一聲,"他們覺得我是個廢物,不配做陸家的繼承人。"
原來如此。難怪二夫人看我的眼神那么怪異。
"但我不這么認為。"我鼓起勇氣說道,"腿腳不便并不代表你是廢物。你懂得比大多數人都多,心地也...很好。"
他訝異地看了我一眼:"你真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