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想起自己出門匆忙,只帶了府里兩個尋常護衛(wèi),不由暗贊比彘思慮周全。
工坊里熱氣騰騰,匠人們見鄭楚玉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
中央的木桌上,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靜靜矗立,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鄭楚玉屏住呼吸,輕輕捧起這個來之不易的成果。瓶身還有些許細微的氣泡,但已經(jīng)能清晰看見對面匠人臉上的皺紋。
她轉(zhuǎn)動瓶身,光影在指尖流轉(zhuǎn),美得令人心醉。
"好!"她終于笑出聲來,"每人賞銀二十兩,主事的匠頭再加十兩!"
歡呼聲中,鄭楚玉已經(jīng)快步走向書房。
她的裙角沾上了炭灰都渾然不覺,滿腦子都是前世實驗室里那些熟悉的器皿。
書房里,鄭楚玉運筆如飛。
羊皮紙上漸漸出現(xiàn)各種精巧的圖形:細長的試管、圓形的培養(yǎng)皿、帶刻度的燒杯...每一件都標注了詳細的尺寸要求。
畫到一半,她忽然停筆,在紙上另起一塊區(qū)域。
這里要畫的是平整的玻璃板,她記得前世望遠鏡的原理,若能找到合適的透鏡工匠...
"姑娘,天色已晚。"小桃輕輕敲門,"要先用膳嗎?"
鄭楚玉這才發(fā)現(xiàn)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告訴莊頭,我要在此住兩日。等第一批器皿燒制完成,直接裝車運往漁郡西市的奇巧閣。"
燭光下,她最后畫了一個小巧的圓形鏡片,在旁邊鄭重寫下"老花鏡"三字。
若是能成,第一個就送給徐太夫人,老人家近日總抱怨看賬目時眼花。
晨光熹微時,鄭楚玉正在庫房前清點貨物。
幾輛馬車整齊排列,車上裝滿了新制的玻璃器皿,每一件都用稻草細細包裹。
陽光透過特制的麻布車篷,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暈。
"這批試管培養(yǎng)皿要送去藥圃,"她指著最精致的木箱對莊頭說,"圓片玻璃先存在..."
話音未落,小春匆匆跑來,臉頰因急跑而泛紅:"女郎,巍侯來了!"
鄭楚玉前日才聽聞魏邵在邊境大捷,按常理至少還要旬日才能回朝。
她下意識撫了撫鬢角,這才提起裙角向外走去。
莊門外,一匹駿馬噴著響鼻停下。
魏邵一身玄色輕甲未卸,風塵仆仆卻掩不住眉宇間的英氣。
見她出來,他利落地翻身下馬,戰(zhàn)靴踏起一小片塵土。
"我接到家書,說你遲遲未歸。"他的聲音比往日沙啞,眼下還帶著淡淡的青黑,"特地來接你回去。"
鄭楚玉注意到他身后并無隨從:"其他將軍呢?"
"我讓他們帶著大軍先行回營了。"魏邵說著,目光掃過她身后那些田地里長得稀奇古怪的植物,微微一笑。
她總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表哥一路辛苦,先進去歇歇腳吧。"鄭楚玉側(cè)身相讓,卻不料魏邵突然上前,溫熱的大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柔荑。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她耳根發(fā)燙。
抬眼望去,魏邵神色如常,仿佛這個動作再自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