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峰上的棲春花開了謝,珠英釵又占滿枝頭,不知不覺間,林舒涵已經在天清宗快一年了。
當初那本厚書早已被她啃得七七八八,修為也達到了練氣后期。
清晨,林舒涵照例下山練步法。
她速度極快,沿“S”形從山腳跑上山腰的住所,身影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常人需六小時的腳程,她兩個半小時便到了。
但還是不夠快。
要是按宗主所說的要求,應當是一個時辰。
林舒涵擦干額上的汗水,平復氣息,去山頂?shù)氖程贸燥垺?/p>
此時是辰時,食堂人漸漸多起來,而今天人看上去格外多,基本全都站在外面。
剛準備踏進門,一個小女孩立馬抓住林舒涵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
“姐姐你不要進去,里面有壞人?!毙∨⑶那恼f道。
見林舒涵一臉疑惑,小女孩有些著急:“我叫阿紫,在河西谷做雜役。我們那里有一個小混混,仗著自己修為比大家高,天天和他的小弟們來欺負我們,打我們,搶我們的靈石,還打擾我們種田,而他自己卻一點活也不干?!?/p>
“一年前,因為他太久沒干活,總管把他拉去處理南方的獸潮,我們他算過了個安穩(wěn)的年。但是今天他回來了……總之!姐姐你千萬不要進去?!卑⒆匣瘟嘶瘟质婧氖?,懇求道。
“阿紫,告訴姐姐,他大概是什么修為?”林舒涵拍拍阿紫的肩,安撫她不要害怕。
“……阿紫不知道?!?/p>
“我知道!誒……我知道,”一個老婦人一瘸一拐地站出來,“他是練氣后期。”
練氣后期……
林舒涵看著老婦人的腿傷,握緊拳頭。
正好拿來練練手。
“我來為大家討個公道?!绷质婧みM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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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飯菜坐到角落的位子上后,林舒涵四處觀察,果然看見了一群男的吊兒郎當?shù)爻橹鵁煛?/p>
她假裝沒看見他們,默默地喝稀粥。
她怕早上練步法把衣服弄臟,所以一般不穿宗門發(fā)的弟子服,穿從家里帶來的補丁衣。
從服裝到飯食,完全像個沒錢、膽小、好欺負的小雜役。
有幾個混混注意到了她,努了努嘴示意老大,奸滑地搓手怪笑。
“我來去,你們幾個待在這兒別動?!蹦莻€老大小聲說。
“今天,你們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漫不經心地說。
“還得是鐘吳哥……”幾個小弟諂媚道。
當林舒涵端起碗大口喝粥的時候,鐘吳順勢撞了她一下,林舒涵手一個沒拿穩(wěn),粥全灑在了兩人身上。
“誒,你怎么搞的?!辩妳前櫭迹b作一副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林舒涵連連鞠躬,聲音越來小,但手中卻在隱隱蓄力。
“這件衣服很貴的,知不知道,”鐘吳提起林舒涵的衣領,咬牙切齒,“你今天必須給我賠錢!”
“多少錢啊……”林舒涵弱弱開口,背在身后的手控制著剛探出頭的藤蔓。
“五百靈石。”
五百靈石完全可以供一家子人吃半年了。
“?。靠墒?,可是,我沒有那么多靈石了……”
“這好辦,”鐘吳松開她的衣領,咸豬手摸上了她的腿,“跟我走一趟,錢給你減一半?!?/p>
小弟們見老大已經上手,開始慢慢地靠近林舒涵。
林舒涵立刻領悟到了對方什么意思,胃里翻江倒海,眉頭緊鎖。
好惡心。
怕不是對其他小姑娘也是如此。
鐘吳見她不說話,神色一冷:“哦?不肯?看到那些人了嗎?”
他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變成瑰異的紅色:“他們都是我的人,你若是乖乖聽話,我們還可以對你溫柔一點,但現(xiàn)在看來……”
看見對方血紅的眼睛,林舒涵愣了一下,隨即打斷他,冷冷開口:“怕不是如你所愿了?!?/p>
“上?。“阉醋??!辩妳侵苌砗跉猸h(huán)繞,它們正緩緩化為一條長而粗的黑繩。
小弟們飛撲向前,欲把林舒涵摁住?!?/p>
突然,數(shù)根藤蔓沖出地面,死死纏繞住他們,林舒涵手一招,藤蔓立即生出尖刺,小弟們皮開肉綻,疼得滋哇亂叫。
鐘吳將黑繩揮出,直指林舒涵腰間。林舒涵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從側邊繞出,身形飄忽不定,甩開了黑繩。
鐘吳一時竟跟不上林舒涵,頓時惱了。他將黑繩散開,化作陰冷黏濕的黑氣,覆蓋了大半個食堂。
林舒涵動作漸漸慢了下來,關節(jié)里滲入了黑氣,又疼又滯澀。
她見狀不對,立即用土凝成球形,裹住自己。
鐘吳看她像烏龜一樣縮進了“殼”里,玩味一笑。
真蠢啊。
黑氣凝聚成尖矛,鐘吳拋出長矛,土球裂開好幾條小縫,冒出絲絲蒸氣,與黑氣混在了一起。
他拔出長矛,沿裂縫劃開了土球。而他小弟們身上的藤蔓被黑氣腐蝕,他們被劃開的傷口同樣滲進了黑氣,一群人掙開藤蔓,擺脫了束縛,眼睛猩紅可怖。
鐘吳直接上手掰開了土球,手指卻被燙得泛紅。
“斯……”他用甩手,一臉疑惑。
在他遲疑之際,一顆巨大的火球直沖他的面門,他大吃一驚,收回散布在食堂的黑氣,合成屏障抵擋在他身前。
此時異變橫生,火球瞬間分成幾個小火球,它們繞過屏障,向鐘吳的身后攻去。
鐘吳立即轉身,分開屏障阻攔從不同角度飛來的火球,而它們被屏障吸收得一干二凈。
正當他得意轉身,準備處理林舒涵時,一把冰刃近在眼前,指向他的眉心,丹田處寒冷無比,再也使不出任何的招式。
小弟們預時慌了,紛紛上前。
“不許動!不然我就把他捅死?!绷质婧{道。
“喲,還挺懂,”感受著丹田被寒冰封凍,鐘吳笑道,“原來你也用過那本功法,那我們是同類啊,藏得不錯嘛。”
“功法叫什么?哪來的?你們背后的人是誰?你們想要干什么?”林舒涵把刀湊近幾分,逼問道。
“要捅我是嗎?來,給我個痛快。”鐘吳依舊吊兒郎當。
“快回答我!”
“既然你不肯給我個痛快,鐘吳眼中猩紅更盛,“那我自己來!”
他拽住林舒涵的手腕,捅穿了自己的眼睛,鮮血順著冰刃淌下。而他的身體像雪人融化一般,慢慢變形、變軟,最終化為一灘血水,消失不見。
林舒涵當場就把刀扔了,捂住嘴干嘔。
小弟們見老大不見了,頓時亂作一團,甚至有的人拔出劍,要與林舒涵斗上一番。
“爺爺,就是他們!快把他們抓起來!”阿紫帶了一群人,指給他們犯人的位置。
定世府的人扣住了小弟們,用縛仙繩綁住他們。
見此,林舒涵便安心地暈過去了。
好惡心……真的太惡心了……
但想象中落地的疼痛并未到來——有人抱住了她。
“舒涵?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