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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在早自習(xí)的鈴聲中驚醒。
她猛地直起身子,額頭撞到了前排的椅背。
周圍響起幾聲輕笑,夏昭然回頭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夏昭然做噩夢了?
她輕聲問,聲音甜得像蜜。
溫言沒有回答。
溫言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清醒——
這不是夢
黑板上的日期清晰刺眼:
2018年9月3日。
她重生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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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溫言又一次躲進了美術(shù)樓的廢棄教室。
推開門的一瞬間,她的呼吸停滯了——
宋亞軒又再次坐在窗臺上,手里捧著一本厚重的標(biāo)本冊。
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某種冷血動物的鱗片。
宋亞軒你遲到了
他頭也不抬地說。
溫言僵在原地。
她根本不記得和他有過約定。
宋亞軒終于抬眼,漆黑的眸子直視她
宋亞軒昨天不是說好了嗎?
宋亞軒帶你去看我的收藏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仿佛他們真的有過這樣的對話。
溫言突然意識到——
他在試探她
溫言我忘了
她輕聲說。
宋亞軒合上標(biāo)本冊,金屬搭扣發(fā)出清脆的“咔噠”聲。
宋亞軒沒關(guān)系
他跳下窗臺,逼近她
宋亞軒現(xiàn)在去也一樣
溫言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消毒水混合著某種腐朽的花香,像是從標(biāo)本室里帶出來的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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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帶她去了學(xué)校最老舊的實驗樓地下室。
推開門的一瞬間,溫言的胃部劇烈絞痛起來——
整面墻都是蝴蝶標(biāo)本。
它們被釘在雪白的背景板上,翅膀舒展到極致,像一場凝固的虐殺。
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只純白的菜粉蝶,標(biāo)簽上寫著:Pieris rapae
采集地:高二(7)班。
溫言認(rèn)得這只蝴蝶。
前世夏昭然曾指著它嘲笑她
夏昭然看,多像你啊——
夏昭然又白又脆弱
夏昭然一捏就碎
宋亞軒 站在她身后問。
宋亞軒喜歡嗎?
溫言沒有回答。
她的視線落在角落的一個玻璃罐里——
那里泡著幾只尚未成型的蝶蛹,半透明的軀殼在福爾馬林中微微晃動。
宋亞軒它們本來可以飛的
宋亞軒的聲音近在耳畔
宋亞軒可惜永遠(yuǎn)沒機會了
溫言突然轉(zhuǎn)身,撞開了他。
溫言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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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xué)時,侯明昊在校門口攔住了她。
侯明昊離宋亞軒遠(yuǎn)點
他壓低聲音說
侯明昊那家伙不正常
溫言抬頭看他。
侯明昊的眉頭緊鎖,眼里是她熟悉的擔(dān)憂——
和前世一模一樣。
溫言你知道什么?
她問。
侯明昊猶豫了一下
侯明昊他初中時……
侯明昊把一個同學(xué)打進了ICU
溫言笑了。
溫言所以呢?
她輕聲說
溫言你覺得他能比我身邊的其他人更可怕嗎?
侯明昊愣住了。
雨又開始下,細(xì)密的雨絲打在溫言臉上,像冰冷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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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溫言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慢慢卷起袖子——
白皙的手臂內(nèi)側(cè),有一道新鮮的抓痕。
是下午推開宋亞軒時不小心劃到的。
傷口邊緣已經(jīng)開始泛紅,微微腫起。
溫言伸出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疼痛讓她發(fā)抖,卻也讓她清醒。
這才第三天
她已經(jīng)能感覺到——
有什么東西,正在這具看似完好的身體里,一點點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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