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爆發(fā)出哄笑時,徐濤的指尖還停在頸間的契約咬痕上,微微發(fā)燙。天樂的原形已經(jīng)竄上圍欄,姜黃色的尾巴在夜風里晃成模糊的金箔,琥珀色眼睛瞥向他時,竟像十二歲那年偷叼肉包子被抓包般心虛。
“別跑啊!”王文的狐貍尾巴卷著蛋糕追過去,“新契約獸要戴牽引繩的!”天樂卻縱身一躍,毛茸茸的身影掠過霓虹燈管,在相鄰寫字樓頂上踩出細碎的星光。陳青的蛇尾纏上徐濤手腕,冰涼的鱗片蹭過他發(fā)燙的皮膚:“瞧這咬痕的弧度,犬科獸人動情時才會露的小尖牙?!?/p>
徐濤望著天樂消失的方向笑出聲,指尖撫過咬痕——確實比普通契約標記多了個小鉤,像極了對方化形時總咬著下唇的模樣。遠處傳來犬吠般的低笑,某棟樓頂上突然滾下顆玻璃彈珠,在月光里劃出銀弧,穩(wěn)穩(wěn)停在他腳邊。
“高冷?”他踢了踢彈珠,看著陳青頸間若隱若現(xiàn)的蛇形契約痕,“你家那位上個月把整條響尾蛇項鏈叼給你時,尾巴怕是搖成螺旋槳了吧?”蜥蜴人老李遞來杯加了肉干碎的啤酒,尾巴尖敲著天臺欄桿:“根據(jù)《獸人行為學》,犬科獸人逃跑時尾巴卷起的角度——”他推了推眼鏡,“代表想被追。”
話音未落,徐濤已經(jīng)抓起外套沖向樓梯間。天臺的風卷著同事們的笑鬧撲在他后背,他聽見陳青在喊:“記得帶牽引繩!黑市買的會發(fā)光!”走廊里的聲控燈次第亮起,他摸著口袋里的牛肉干,想起天樂化形時總把尾巴藏在衛(wèi)衣里的模樣——現(xiàn)在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摸個夠了。
寫字樓外的街道浸在暮色里,徐濤在巷口老槐樹下停住腳步。月光透過枝葉灑在某團蜷縮的姜黃色上,天樂的尾巴尖卷著片落葉,正把自己埋進他常穿的舊球鞋旁。聽見腳步聲,尾巴突然繃直,卻在他蹲下時猛地甩過來,掃得落葉撲簌簌落進他領(lǐng)口。
“害羞了?”徐濤摸出牛肉干掰成兩半,指尖劃過天樂耳后翹起的毛發(fā),“契約都結(jié)了,還躲什么?”大狗突然抬頭,犬齒輕輕咬住他指尖往懷里拽,溫熱的鼻息噴在手腕上,尾巴卻誠實地晃出小圓圈。遠處的便利店暖光里,某個穿黑色衛(wèi)衣的身影正在往這邊張望,衛(wèi)衣兜帽下露出的姜黃色發(fā)尾,和腳邊的大狗一模一樣。
“原來會分身?”徐濤輕笑,看著化形的天樂從樹后走出,衛(wèi)衣口袋里掉出顆草莓軟糖——包裝紙上有兩道新鮮的齒痕。大狗突然起身,把腦袋往他懷里蹭,尾巴卷住化形天樂的手腕,像是在確認什么。
“徐濤你看,”化形的天樂耳尖通紅,指尖戳了戳大狗的尾巴,“它說剛才跳太快,把給你的星星弄丟了。”徐濤這才發(fā)現(xiàn)大狗嘴里叼著顆玻璃珠,里面嵌著夜光涂料畫的骨頭——是天樂熬夜做的七夕禮物。
陳青的蛇尾突然從陰影里游出來,卷著發(fā)光牽引繩甩在他腳邊:“早說了黑市貨好用?!崩K子末端的小骨頭吊墜晃出微光,大狗卻突然用尾巴卷住徐濤手腕,喉嚨里滾出撒嬌般的嗚咽——比起冰冷的牽引繩,它更想要人類掌心的溫度。
夜風裹著槐花香掠過巷口,徐濤任由大狗蹭著自己下巴,看化形的天樂耳尖紅得要滴血。遠處的霓虹倒映在玻璃珠上,碎成一片溫柔的星河。他忽然想起陳青說的“尖牙咬痕”,忍不住笑出聲——那不是高冷,是某個笨蛋獸人把“喜歡”藏在齒間,卻在咬合時,不小心抖落了所有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