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知道這種生活是一種慢性自殺。但他就像陷入泥沼的人,越掙扎,陷得越深。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動力,甚至失去了感知快樂的能力。動漫和短視頻帶給他的只是一時的麻痹,麻痹過后是更深的空虛和痛苦。
有一天,姑姑來看他。姑姑是位心理咨詢師,一直很關(guān)心他。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追問他為什么不畫畫了,也沒有指責他“不務(wù)正業(yè)”。她只是坐在客廳里,和他父親聊著一些家常,偶爾會看向他緊閉的房門,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平靜。
在姑姑臨走前,她沒有直接敲他的門,而是給他的手機發(fā)了一條信息。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話:“我有個地方,也許你會喜歡。沒有壓力,只是玩。”后面附了一個地址和一個聯(lián)系方式。
李明看著那條信息,心里沒有任何波瀾。他以為這又是某種試圖“拯救”他的手段,對此感到厭煩。然而,鬼使神差地,過了幾天,在一個他感到特別痛苦、特別空虛的下午,他再次打開了那條信息。他盯著那個地址看了很久,心里涌起一絲微弱的好奇。
那個地方聽起來像個游戲廳,但姑姑說“沒有壓力,只是玩”,這讓他有些困惑。他想象不出一個沒有壓力的“玩”是什么樣的。在過去的很多年里,“玩”對他來說都伴隨著某種目的或期望:玩游戲是為了贏,畫畫是為了拿獎,甚至看動漫也常常是為了獲得某種認可或逃避。
猶豫了很久,在一個陽光不錯的下午,他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決定。他悄悄地出了門,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按照姑姑發(fā)來的地址,找到了一棟并不起眼的建筑。
推開門,里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游戲廳或畫室。而是一個看起來像幼兒園的地方。有小小的桌椅,各種各樣的玩具,還有一些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的“小朋友”正在玩積木、畫畫,或者只是坐在那里發(fā)呆。
一個穿著寬松衣服、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女人迎了上來。她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沒有問他任何問題,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里:“歡迎來到‘自在樂園’。在這里,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p>
李明感到有些茫然。他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的“小朋友”們都帶著一種相似的氣質(zhì):有些拘謹,有些不安,但又似乎在這里找到了一絲放松。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個男人,正全神貫注地堆著積木,臉上帶著一種久違的純粹的快樂。
中年女人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釋道:“我們這里,其實是一個給‘大孩子’們提供一個可以安全地‘重新開始’的地方。很多人在這里找回童年的快樂,或者只是單純地放松一下?!?/p>
李明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中年女人帶他熟悉了一下環(huán)境,然后就沒有再打擾他,讓他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