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天還未亮,答應要給魏征做糖酥的宋煥顏就來到小廚里忙活,她雖看不見,但自理能力不差,有時候比一些長了眼睛的人做的還要好,至于時常行走時所用的竹竿不過是一種裝飾而已。
沒有人會在第一印象時對一個瞎子有半點戒心,他們都會想人是瞎的,瞎子有什么?連方向都搞不清的瞎子,又怎會怕她做什么?
碧螺初來乍到,她想幫忙,可宋煥顏只讓她在旁邊看著,有時一天下來碧螺閑的都快睡著了,明明是來伺候姑娘的丫鬟,結果快要被投喂的珠圓玉潤了。
忽然,放在灶臺一角的糖罐掉落下來,宋煥顏聽聲欲要去接,站在門旁的碧螺卻先一步將糖罐接住,掌心彼此交錯,在碧螺的注意力都在糖罐上時,故意慢了半拍的宋煥顏卻在下一秒勾起了嘴角。
毫無察覺的碧螺將糖罐放回原位:
碧螺“宋姑娘,我還是離你近些,萬一有哪個盤子刀子什么的不小心掉下來,我也好第一時間保護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夫人和主君可會扒了我的皮!”
宋煥顏微微一笑,輕言答謝:
宋煥顏“好,謝謝你?!?/p>
碧螺“奴婢就是來伺候宋姑娘的,宋姑娘是主子,實在不用對奴婢客氣?!?/p>
碧螺“這糖剩的不多了,奴婢去舀點,很快回來?!?/p>
碧螺抱著糖罐走出小廚。
待她離開,宋煥顏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抬起頭盯著碧螺離開的方向,明明眼睛上蒙著一層紗布,即便是在睜著眼的情況下都看的模糊,更何況是一個瞎子?
但偏偏她就看著了。
過了晌午,鄭楚玉忽然來到花苑。
花苑離老夫人和主君住的院子都近,當時讓她住進來時朱夫人也覺得不妥,即便宋煥顏是魏府貴客,但朱夫人認為她來歷不明,小小年紀就會耍心機,挨著自己兒子,若是真出了事怎么整?
但老夫人不容置疑,放話道:
老夫人“只要老身活著,魏府就輪不到你們當家!”
老夫人“誰若是對煥顏有所不滿,就別怪老身不講情面!”
有了老夫人的庇護,宋煥顏便住進了花苑。
她不喜奢華,屋子里沒什么貴重物品,最多有幾個花瓶點綴一下,偌大的花苑里攏共合起來的價值都不如主君屋里的一幅幾十兩銀子的畫卷。
宋煥顏住進來后將花苑里原本種的牡丹都讓人給移走了,撒了些種子,長出的花朵白蕊紫邊,到夜間還會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鄭楚玉是來一回就踩一回,宋煥顏看見了倒不生氣,踩壞再種,或許在她眼里鄭楚玉就是個任性的小孩。
她喜歡魏候的心思顯而易見,除了魏劭看不出來,這府中的哪個人看不出?
鄭楚玉折斷一支夜來香,揉捏著花瓣走進屋內,毫無規(guī)矩可講,語氣傲慢:
鄭楚玉“宋煥顏,喬家女過兩日就要帶回府,表哥說了讓你跟我一起去接。”
鄭楚玉“我警告你,別給我裝什么清高,表哥不待見喬家女,也不見得多在乎你,但凡他…”
不等她陰陽怪氣的說下去,碧螺從屋外進來打斷道:
碧螺“宋姑娘,表小姐,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出發(fā)了?!?/p>
宋煥顏手持竹竿往外走去,即便用不到眼睛也能想到此刻鄭楚玉會是什么表情。
她覺得自己應該很在乎魏劭,既然在乎就會如她一般吃醋,并給魏劭未過門的夫人來下馬威,讓喬家女認清她的地位和身份。
但宋煥顏想的卻與她相反。
她不僅要幫喬家女,更會幫她在魏府站穩(wěn)腳跟。
臨出門前,宋煥顏對碧螺叮囑道:
宋煥顏“記得讓廚子將涼透的糖酥給阿儼送去,放久就不好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