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飄起初雪，楊娜裹著及膝的駝色大衣，站在球員通道口跺著腳等我。她懷里的保溫桶裹著三層毛線套，頂端別著個會搖晃的小籃球掛飾。"小心燙。"她掀開蓋子時，熱氣瞬間模糊了眼鏡，露出藏在圍巾里的狡黠笑意——桶底沉睡著兩個貼著創(chuàng)可貼貼紙的煮雞蛋。

我們開始在訓練結束后繞遠路回家。她總說要消食，卻總會在路過便利店時突然拽住我衣角："第二份半價！"冰柜前，她踮腳夠頂層的巧克力味冰淇淋，發(fā)梢掃過我下巴，轉身時嘴角沾著的奶油被我用指尖輕輕抹去。路燈將兩人影子拉得很長，偶爾有雪花落在她發(fā)間，我便借著"幫她拍雪"的名義，偷偷拍下她害羞低頭的模樣。

更衣室儲物柜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某天我打開柜門，發(fā)現戰(zhàn)術本里夾著張手繪地圖，箭頭指向體育館西側的消防通道。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楊娜正蹲在堆滿舊器材的角落，面前擺著用蠟燭加熱的小火鍋。"番茄湯底最適合補充維C。"她往我碗里夾牛肉片，燭火映得她眼底波光流轉，"不過你得先贏下明天的比賽，才有資格吃蝦滑。"

然而甜蜜總藏著危機。媒體開放日那天，我剛結束采訪，就看見楊娜抱著保溫杯從記者群里擠過來。她今天戴著我們的情侶毛線帽，"加油"字樣在人群里格外顯眼。我慌忙側身擋住她，卻聽見身后隊友起哄："三寧，這球迷眼熟??？"

"戰(zhàn)術指導！"我脫口而出，抓起她手里的保溫杯猛灌一口，滾燙的姜茶差點燙到舌根，"她...她幫我分析對手戰(zhàn)術！"楊娜反應極快，立刻舉起平板，手指在戰(zhàn)術圖上飛速滑動："廣東隊的聯(lián)防漏洞在..."她認真的模樣唬住了眾人，我卻瞥見她泛紅的耳尖——那是我們接吻時才會出現的標志。

比賽勝利的慶功宴上，隊友們非要拉著球迷代表合影。楊娜被推到我身邊時，我緊張得渾身僵硬。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悄悄踩住我后腳跟，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MVP，你的心跳快得像要24秒違例了。"我強裝鎮(zhèn)定地摟住她肩膀，掌心的汗卻洇濕了她的外套。

平安夜那天，她戴著親手織的情侶毛線帽出現，兩只帽子上分別繡著"2號"和"加油"。我們躲在器材室分食一個蘋果，她非要把帶星星形狀果核的那一半給我。"吃了這個，明年所有三分球都會空心入網。"她說話時呼出的白霧落在我圍巾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我突然傾身，在她驚訝的目光里，輕輕咬走她嘴角沾著的蘋果屑。

深夜的聊天記錄里，我們用球隊戰(zhàn)術代號代替情話。"執(zhí)行B計劃"意味著想見面，"防守漏洞"是想念，而那句總在睡前出現的"注意籃板保護"，其實是藏在心底最熾熱的告白。某個加練的凌晨，我在訓練館的地板上用粉筆畫出巨大的愛心，等她第二天來時，發(fā)現愛心中央多了行小字："你的每一次加油，都是我最完美的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