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天際時,蘇向晚對著試衣鏡第三次調(diào)整珍珠項(xiàng)鏈的位置。
鏡面映出她無名指上的銀杏葉尾戒,與更衣室里那件藏青色西裝的銀紐扣遙相呼應(yīng)。手機(jī)在化妝臺上震動,母親發(fā)來霍家公子的照片,對方戴著金絲眼鏡,笑容溫和得像杯溫吞的茶。
樓下傳來熟悉的引擎聲,蘇向晚抓起披肩沖下樓,正巧撞見顧碩深倚著車門,他今日換了深色西裝,領(lǐng)口別著銀杏葉形狀的胸針。他抬頭時,目光掠過她耳畔晃動的珍珠,喉結(jié)微微滾動:“上車。”
車內(nèi)彌漫著比往常更濃郁的雪松香氣,蘇向晚注意到中控臺上多了個玻璃罐,里面躺著十幾片壓平的銀杏葉。顧碩深察覺到她的視線,伸手將罐子往暗處推了推,指節(jié)擦過邊緣時,她看見他虎口處有道淡粉色的疤——是七年前為她摘銀杏葉時被樹枝劃傷的舊痕。
慈善晚宴在臨江酒店舉行,水晶吊燈下,霍家公子捧著香檳走來時,顧碩深突然攬住蘇向晚的腰。他指尖隔著薄紗輕輕扣住她的側(cè)腰,在旁人看來是親昵的護(hù)持,唯有她知道那力度帶著不容掙脫的禁錮?!斑@位是?”霍家公子目光掃過兩人相貼的身影,笑意未達(dá)眼底。
“未婚夫?!鳖櫞T深話音未落,蘇向晚猛地轉(zhuǎn)身,撞進(jìn)他漆黑如夜的眸子里。宴會廳的音樂聲突然變得遙遠(yuǎn),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而他低頭靠近時,溫?zé)岬暮粑鬟^她耳畔:“不記得十七歲的約定了?”
記憶如潮水翻涌。那年深秋,他將銀杏葉別在她發(fā)間,說等她成年就帶她去看北海道的銀杏林。此刻他西裝內(nèi)袋露出的信封一角,正是她未寄出的那封信。蘇向晚的指尖微微發(fā)顫,卻在這時瞥見宴會廳角落母親鐵青的臉色。
舞池?zé)艄鉂u暗,顧碩深牽著她步入人群。他掌心滾燙,將她緊緊貼向自己,舞步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邦櫞T深,你放開。”她低聲掙扎,換來他更用力的摟抱。他的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混著酒香沉入她耳中:“向晚,別躲了?!?/p>
一曲終了,蘇向晚逃也似的沖進(jìn)洗手間。鏡中的自己臉頰緋紅,頸間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手機(jī)在此時震動,是霍家公子的消息:“蘇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她還未回復(fù),身后傳來門鎖轉(zhuǎn)動的輕響,顧碩深倚在門邊,目光如鷹隼般將她困在方寸之間。
“為什么要逃?”他逼近兩步,身上的沉香混著酒精氣息將她籠罩。蘇向晚后退時撞上洗手臺,瞥見他松開的領(lǐng)帶下,鎖骨處隱約露出半截銀杏葉銀鏈——那是她十七歲生日送他的禮物。窗外突然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正如她此刻翻涌的思緒,而顧碩深的吻,裹挾著七年的思念與不甘,終于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