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宴無好宴。明天,當(dāng)著滿朝文武和突厥使團(tuán)的面……”
許諾“那個突厥王子,會當(dāng)場指名道姓,要求娶的‘和親公主’,就是你那便宜岳父、王司徒家跑掉的那個——真、千、金!”
轟——!
左航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許諾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鉤的冰錐,狠狠鑿進(jìn)他看似堅不可摧的認(rèn)知壁壘。
突厥王子……指名道姓……要求和親……王嗣源的真千金?!
這信息量太大,太突兀,也太致命了!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慘白閃電,瞬間照亮了他之前未曾深究的黑暗角落!
王嗣源!原來如此!好一個一石二鳥的毒計!
把他那逃跑的真女兒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把一個抓來的替身、一個異世孤魂塞給自己做續(xù)弦!表面上是結(jié)親示好,實則是埋下了一顆隨時會爆的雷!明日宴上,突厥王子當(dāng)眾索要真千金,他左航這個“新姑爺”該如何自處?是承認(rèn)自己娶的是假貨,立刻背上欺君和戲弄突厥的雙重罪名?還是為了自保,眼睜睜看著王嗣源被逼到墻角?無論哪種選擇,都必然引燃朝堂的滔天巨浪!而他左航,作為被“假千金”玷污了門楣的宰相,作為王嗣源名義上的姻親,都將首當(dāng)其沖,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冷汗,無聲無息地從左航的額角滲出,順著鬢角滑下,帶來一絲冰冷的麻癢。他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握著許諾胳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洞房內(nèi)喜慶的紅色燭光,此刻落在他深紫色的官袍上,竟映出一種粘稠如血的暗沉??諝饫餁埩舻奶鹣?,也仿佛瞬間變質(zhì),混合著地上潑灑酒液的微酸氣息,令人窒息。
許諾被他捏得手臂生疼,忍不住“嘶”了一聲,卻沒有掙脫,她頓了頓,故意學(xué)著古人咬文嚼字,眼中卻閃著屬于現(xiàn)代許諾的精光。
許諾“王司徒這一手‘李代桃僵’外加‘禍水東引’,玩得可真是溜?。“嚅L大人,您這位‘老宰相’,怕是要成他墊腳的石頭嘍!”
左航?jīng)]有理會她話里的調(diào)侃和那聲刻意的“老宰相”。他的大腦在短暫的震驚風(fēng)暴后,以驚人的速度冷靜下來,飛速運轉(zhuǎn)。所有零散的線索——王嗣源突如其來的“示好”,強(qiáng)硬塞來的“啞女”,突厥使團(tuán)微妙的時間點……在這一刻被許諾帶來的爆炸性消息瞬間串聯(lián),構(gòu)成了一張清晰而猙獰的網(wǎng)!王嗣源的目標(biāo),從一開始就是他!這樁替嫁婚姻,就是引他入彀的香餌!
他緩緩松開緊握著許諾胳膊的手,身體向后,靠坐在了冰冷的腳踏上。這個動作卸掉了他身為宰相時刻挺直的脊背,透出一種罕見的疲憊和……真實的放松。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落在許諾臉上。那張還帶著淚痕和稚氣的臉,在搖曳的燭光下,卻奇異地?zé)òl(fā)出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危險的光芒。她不再是那個哭得稀里嘩啦的落難假千金,而是掌握著關(guān)鍵鑰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