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浩翔……那個囂張跋扈、嘴毒心黑的少年將軍,卻在每一次她瀕臨絕境時,用一種強硬又別扭的方式,將她拉回來。
她想起黑暗中他護在她身前的臂膀,想起他塞給她的哨子和令牌,想起他此刻霸道地讓她留下……心底那絲被強行壓下的漣漪,又悄然蕩漾開來。
這種陌生的、不受控制的牽絆,讓她感到恐慌,卻又……無法徹底抗拒。
這一夜,余媛在陌生的房間里,枕著重重心事和窗外隱約的更漏聲,睡得極不安穩(wěn)。
翌日清晨,她早早醒來,推開房門時,嚴浩翔已經(jīng)不在院中了。只有一個沉默的親兵送來清淡的早膳,并告知她將軍已入宮,讓她安心在此等候消息。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焦灼。
直至午后,院外才傳來熟悉的、帶著漫不經(jīng)心笑意的聲音。
嚴浩翔回來了,玄色常服一絲不茍,臉上帶著一種辦成了大事后的憊懶和得意,仿佛只是出去溜了個彎。
他大步走進來,將一份還帶著宮廷印鑒字樣的文書隨手丟在桌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嚴浩翔“喏,”
他沖余媛抬了抬下巴,虎牙閃著光。
嚴浩翔“常德貴完了。陛下震怒,直接下了詔獄。抄家的隊伍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把他那窩堵得水泄不通了?!?/p>
嚴浩翔“我的仇……也算報了一半?!?/p>
余媛的心猛地一跳,拿起那文書快速瀏覽——正是陛下下令徹查常德貴、查封其所有家產(chǎn)并投入詔獄的旨意抄件!效率快得驚人!
余媛“陛下……就這么信了?”
她忍不住問。常德貴畢竟經(jīng)營多年,樹大根深。
嚴浩翔“由不得他不信?!?/p>
嚴浩翔懶洋洋地在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嚴浩翔“咱們給的證據(jù)太實在,樁樁件件直戳肺管子。再加上……”
他拖長了調子,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嚴浩翔“許娘子昨夜后半夜,又‘恰好’清醒了片刻,迷迷糊糊又說了幾句關于常院判和某些‘苦杏仁味兒’藥材的胡話……這話,可是當著陛下的面說的。”
嚴浩翔“陛下對許娘子……那可是情深義重?!?/p>
余媛瞬間明了!是嚴浩翔!他定然是設法將“月魄”或者其氣味線索,通過他安插在太醫(yī)院的人,用某種方式讓昏沉中的許諾感知到了,并引導她說出了那些話!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陛下根本不想保常德貴,甚至想立刻將他斬殺!
好快!好狠!好精準的手段!
嚴浩翔看著她眼中閃過的驚詫,得意地晃了晃茶杯。
嚴浩翔“現(xiàn)在,就等詔獄那邊撬開常德貴的嘴,問出‘月魄’的具體用法,許娘子就能得救了?!?/p>
他放下茶杯,身體前傾,目光落在余媛臉上,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同,那慣有的戲謔里摻入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
嚴浩翔“怎么樣?余大小姐,跟著本將軍這‘共犯’,是不是比跟你那優(yōu)柔寡斷的哥哥有前途得多?”
屋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照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明亮的光影,那雙總是盛滿囂張或算計的眼眸,此刻竟清晰地映出她的樣子,亮得有些灼人。
余媛握著那冰冷的詔獄文書,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像個小太陽、卻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少年將軍,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