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復(fù)雜的、糅雜著驚嘆、忌憚、以及一絲無法忽視的、被強大力量庇護和引領(lǐng)著的悸動。
她垂下眼睫,沒有回答。
但心底某個冰封的角落,似乎在那過于明亮的目光下,悄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嚴浩翔也不追問,只是看著她微紅的耳尖,心情頗佳地低笑了一聲,將那杯涼茶一飲而盡。
詔獄文書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屋內(nèi)卻因嚴浩翔那帶著灼人笑意的目光而莫名升溫。余媛垂下眼睫,避開了那過于直接明亮的注視,心底那片冰原裂隙處,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安分地涌動。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卻極有規(guī)律的叩門聲,打斷了這微妙的僵持。不同于之前聯(lián)絡(luò)的暗號,這次的聲音更顯緊急。
嚴浩翔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臉上的憊懶笑意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鷹隼般的銳利。他揚聲道。
嚴浩翔“進?!?/p>
一名身著普通百姓服飾、卻行動間透著軍伍利落之氣的探子快步走入,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急聲稟報。
“將軍,相府方向有異動!左相……左相調(diào)了黑云騎,圍了太醫(yī)院!”
嚴浩翔“什么?”
嚴浩翔猛地站起身,茶杯磕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嚴浩翔“左航瘋了?他想干什么?”
余媛的心也驟然提起。左航竟動用了他麾下最神秘精銳、直屬皇帝但常年由他調(diào)派的黑云騎?圍困太醫(yī)院?這是公然挑釁皇權(quán)!
探子語速極快,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
“左相……左相不信太醫(yī)院的診斷!他不知從何處找來幾個金發(fā)碧眼的西域番僧,還有幾個打扮古怪、拿著奇巧銀器的人,強行要帶入太醫(yī)院為左夫人診治!太醫(yī)令阻攔,雙方正在對峙,眼看就要起沖突了!陛下那邊……陛下那邊似乎還未得報,但恐怕瞞不住片刻!”
金發(fā)碧眼的番僧?奇巧銀器?余媛瞬間想起母親賬冊上那些光怪陸離的記載和兄長添加的“月魄”注解!左航找來的,絕非尋常醫(yī)者!他竟有這般手段?!
嚴浩翔臉色陰沉得可怕,在屋內(nèi)快速踱了兩步,猛地停下。
嚴浩翔“左航這是急昏頭了!還是……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他目光如電般射向余媛。
嚴浩翔“你那兄長,可曾提過左相知曉這些陰私毒物之事?”
余媛果斷搖頭。
余媛“絕無可能。兄長對此諱莫如深,連我都……”
她頓住,心底卻因嚴浩翔的話掀起另一重駭浪。左航此舉,不像病急亂投醫(yī),反倒像……早有準備?他知道“醉朦朧”?甚至知道常德貴不可信?
嚴浩翔啐了一口,眼神狠戾。
嚴浩翔“服了,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他看向余媛,語速極快。
嚴浩翔“你立刻回余府,穩(wěn)住你那個快碎了的哥哥,從他嘴里再撬點東西出來!左航這邊,我去看看!”
他抓起佩刀就要走,卻又猛地停住,回頭盯著余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嚴浩翔“聽著,余媛,左航現(xiàn)在就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什么都做得出來。常德貴倒了,下一個被遷怒的,很可能就是你們余家!在我回來之前,藏好你自己,也看好余宇涵,別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