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仿佛是為了給這冰冷的命令配樂，窗外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毫無預(yù)兆地響起一聲沉悶的驚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diǎn)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瞬間連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沉下來。

許婧柔被這突如其來的雷聲和顧凌澈的命令雙重夾擊，驚得渾身一哆嗦。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剛才那點(diǎn)不合時(shí)宜的悸動(dòng)。她捏著試卷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紙頁里，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只剩下慘白。

留堂？又是留堂？像上次那樣？戒尺？冰冷窒息的空氣？他厭煩的眼神？

許婧柔為…為什么？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驚惶，像一只被逼到懸崖邊的小獸。68分不是及格了嗎？他剛才還說“戒尺免了”！

顧凌澈的目光掠過她慘白的臉，掠過她驚恐瞪大的眼睛，最后落回她手中那張被揉得不成樣子的68分物理試卷上。他的喉結(jié)極其細(xì)微地滾動(dòng)了一下，下顎的線條繃得更緊，像是用盡了某種克制。

顧凌澈68分

他開口，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甚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個(gè)字都帶著刻薄的嘲諷

顧凌澈也配叫成績？

“轟——！”

窗外又是一聲炸雷，慘白的光瞬間照亮了顧凌澈冰冷的側(cè)臉和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墨色，也照亮了許婧柔臉上瞬間褪盡的最后一絲血色。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絕望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像是被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頂涼到腳底心。剛剛因?yàn)槟穷w薄荷糖和那點(diǎn)耳尖緋紅而滋生出的、那點(diǎn)微弱到可笑的希冀，被這句刻薄到極致的嘲諷徹底碾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68分在他眼里，依舊是垃圾。

留堂，不過是老師交代的任務(wù)，或者……是他新一輪折磨的開始？

許婧柔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猛地低下頭，長發(fā)狼狽地垂落，遮住了自己瞬間通紅的眼眶和洶涌而出的淚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聳動(dòng)，巨大的委屈和難堪讓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即將崩潰的嗚咽死死咽了回去。她不再說話，只是僵硬地、機(jī)械地開始收拾書包，動(dòng)作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麻木。那盒薄荷糖孤零零地躺在68分的試卷上，像一個(gè)無聲的諷刺。

放學(xué)鈴聲在暴雨的喧囂中顯得格外微弱。教室里很快空了下來，只剩下窗外的雨聲嘩嘩作響，敲打著令人窒息的寂靜。

許婧柔像個(gè)等待行刑的囚犯，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書包放在腿上，雙手緊緊抱著，指尖冰涼。旁邊的顧凌澈似乎并不著急，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競賽書和試卷，動(dòng)作不疾不徐，每一秒的拖延都像是在凌遲許婧柔緊繃的神經(jīng)。

終于，他拉上了書包拉鏈。

許婧柔的身體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顧凌澈站起身，拎起書包甩到肩上。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掃過窗外傾盆的雨幕。雨點(diǎn)瘋狂地敲打著玻璃，匯成水流蜿蜒而下，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混沌。

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評(píng)估雨勢。

然后，他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動(dòng)作有些突兀地彎下腰，伸手探向他自己的桌肚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