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后，陽光正好。春花在藥圃里發(fā)現(xiàn)了一種從未見過的、形似蚜蟲的小蟲，正附著在一株丹參的嫩葉上吸食汁液。她有些焦急，拔下那片葉子，小跑著來到廊下。

“哥哥！你看！這是什么蟲子？會不會把藥草都吃壞了？”她將葉子舉到上官秋月面前，葉片上蠕動著幾只米粒大小、淡綠色的小蟲。

上官秋月微微瞇起眼，努力聚焦。眼前是模糊的葉片輪廓和幾點微小的、蠕動的綠影。是什么蟲？蚜蟲？粉虱？還是谷中新生的害蟲？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對應(yīng)的圖譜和防治方法。那曾經(jīng)清晰無比的蟲豸圖鑒，此刻在腦海中卻如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影像模糊，文字飄忽。他需要時間……更多的時間……

但他不能讓春花等太久，看到她眼中的擔(dān)憂和焦急。

他伸出手，指尖極其輕微地拂過葉片的邊緣（避開了那些小蟲），感受著葉片的質(zhì)地。動作從容而優(yōu)雅，仿佛在鑒賞一件藝術(shù)品。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慣有的溫和與令人安心的沉穩(wěn)：

“無妨……小東西而已?！?他頓了頓，巧妙地利用這短暫的停頓，引導(dǎo)著思考的方向，“看著……像是喜食嫩葉的……蚜蟲一類。這類小蟲，怕水……也怕……煙熏?！?/p>

“煙熏？”春花立刻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用燒艾草的煙熏它們？”

“嗯?！鄙瞎偾镌骂h首，思路在“煙熏”這個關(guān)鍵詞上稍微清晰了一些，“取些艾草……曬干的……傍晚時在藥圃下風(fēng)處點燃……煙氣驅(qū)趕即可。莫要直接燒到藥草。”他給出了一個安全有效的通用方法。

“好！我這就去準(zhǔn)備艾草！”春花立刻有了方向，轉(zhuǎn)身就要去忙。

“等等。”上官秋月叫住她，目光落在她充滿干勁的臉上，唇邊勾起溫柔的弧度，“小春花……莫急。藥草……沒那么嬌弱。慢慢來……就好?！?/p>

“嗯！”春花用力點頭，臉上重新綻放笑容，“謝謝哥哥！我這就去弄！”

看著春花雀躍跑開的背影，上官秋月才緩緩靠在椅背上，彎了腰，閉上眼，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指尖微微顫抖。剛才那短暫的思考，仿佛耗盡了他半日的氣力。他需要休息，需要讓這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頭腦，暫時停止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