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是被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和身下柔軟的觸感喚醒的。
意識像沉在溫暖的海底，緩慢上浮。首先感知到的是身體無處不在的酸痛和經(jīng)脈中空蕩蕩的撕裂感，提醒著她之前那場爆發(fā)的代價。但奇異的是，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正從她緊貼的床鋪和被褥中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緩慢地滋養(yǎng)著她受損的經(jīng)脈，減輕著那份灼痛。這絕非普通床鋪能有的效果。
她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屬于張府客房那素雅的帳頂。窗外天光大亮，透過雕花窗欞灑下柔和的光斑?？諝饫飶浡蹇嗟乃幭?，混合著窗外隱約傳來的鳥鳴，寧靜得有些不真實。
“醒了？” 一個清冷平穩(wěn)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時笙循聲偏頭，看到張日山正端坐在一張紅木圓凳上，腰背挺得筆直，如同一尊不會疲倦的石雕。他換了一身干凈的深藍色軍裝常服，臉上的疲憊尚未完全褪去，但眼神依舊銳利清醒。他手里正拿著一塊干凈的軟布，仔細地擦拭著一把拆解開來的駁殼槍零件，動作流暢而專注，仿佛在完成某種神圣的儀式。陽光落在他冷峻的側(cè)臉上，勾勒出硬朗的線條。
“嗯……” 時笙發(fā)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嗓子干得冒煙。她嘗試著動了動身體，立刻引來一陣抗議般的酸軟和悶痛，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別亂動?！?張日山頭也沒抬，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但擦拭槍管的動作卻頓了一下?！胺馉斦埩碎L沙最好的跌打大夫和內(nèi)家高手來看過。你內(nèi)腑震蕩，經(jīng)脈受損，需要靜養(yǎng)。床是特制的，下面鋪了溫養(yǎng)氣血的寒玉和藥材?！?/p>
難怪感覺那么舒服！時笙恍然。張大佛爺出手，果然非同凡響。她試著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的情況，巡獵之力如同干涸的小溪，只剩下微弱的涓流，但確實在那些溫和藥力的滋養(yǎng)下，緩慢而堅定地恢復著。懷中的星穹車票也傳來微弱但穩(wěn)定的震顫，如同一個安心的錨點。
“謝謝……” 她聲音沙啞地說，這次真誠了許多。不管張啟山是出于利益還是別的什么考慮，這份照顧是實打?qū)嵉摹?/p>
張日山終于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蒼白但精神似乎尚可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垂下眼簾，專注于手中的槍械。“分內(nèi)之事。佛爺吩咐，務必確保你傷勢無礙?！?他言簡意賅，把功勞全推給了張啟山。
時笙也不在意，她現(xiàn)在心情莫名地好。聯(lián)系上列車組的安心感，劫后余生的慶幸，加上身下這張堪比星際理療床的特制“病號床”，讓她覺得這民國生活好像也沒那么糟了。她甚至有余力去觀察張日山擦拭槍械的動作——那專注、細致、仿佛對待情人般的姿態(tài)，和他平時刻板冷硬的外表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張副官，”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不那么難聽，“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張日山回答，將擦得锃亮的槍管重新組裝回去，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艾F(xiàn)在是第二天下午申時初（約下午三點）?！?/p>
一天一夜？難怪感覺這么餓！時笙的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咕嚕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她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
張日山似乎沒聽見，依舊面無表情，但將組裝好的駁殼槍利落地插回腰間的槍套，站起身?！拔胰ネㄖ獜N房送些清粥小菜來。大夫囑咐，你目前只能吃流食?！?說完，也不等時笙回應，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步伐沉穩(wěn)有力。
“哎，等等！” 時笙趕緊叫住他。
張日山停在門口，側(cè)身回頭，眼神帶著詢問。
時笙看著他那張俊朗卻毫無表情的臉，冰藍色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帶著惡作劇心思的念頭冒了出來。她努力擠出一點“虛弱”的笑容：“那個……張副官，辛苦你守著我。我……有點饞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做點東西？”
張日山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奇怪?！皬N房會準備合適的食物。”
“不不不，” 時笙連忙擺手，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不是廚房的。是我自己……嗯，研究的一個小玩意兒。材料很簡單，就清水，薄荷葉，一點點糖，還有……” 她頓了頓，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一點點我的‘冰鎮(zhèn)’能力。保證干凈衛(wèi)生，提神醒腦，對恢復也有好處！” 她眨巴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既無害又充滿期待。
張日山沉默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你確定你現(xiàn)在腦子是清醒的嗎”的無聲質(zhì)疑。他顯然想起了礦洞里那半根造型抽象的冰棍。
“你看，佛爺都嘗過了，他說味道‘很獨特’，就是糖少了點?！?時笙趕緊搬出張啟山這面大旗，試圖增加說服力。她可沒撒謊，佛爺確實這么說了！
提到佛爺，張日山的表情似乎更僵硬了一瞬。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quán)衡滿足這個“傷員”的古怪要求與維持秩序哪個更重要。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聲音沒什么波瀾：“材料我會讓人送來。你自己……小心些。” 說完，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背影透著一股“眼不見為凈”的果斷。
時笙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立刻又疼得吸了口冷氣。“噗……哈哈……張副官的表情……哈哈哈……跟吃了苦瓜似的……”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日來的壓抑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逗弄這位一本正經(jīng)的副官，似乎成了她養(yǎng)傷期間難得的樂趣。
笑夠了，她才平復下來，開始認真思考空間背包的事情。意念沉入，那個無形的空間再次清晰起來。星際急救包的輪廓、丹鼎司玉瓶的微光、帕姆的薄荷糖盒子……每一樣都讓她心跳加速。但她謹記黑塔的警告，這個連接還很脆弱。她現(xiàn)在的精神力和狀態(tài)，貿(mào)然取用大件或能量物品，恐怕會直接暈過去。
“得從小東西開始……” 她喃喃自語。目光在空間里逡巡，最終鎖定了那個小小的、印著帕姆可愛頭像的鐵皮盒子——星槎海特產(chǎn)薄荷糖。這東西能量溫和，體積小，更重要的是，她太懷念那個味道了！而且，說不定對丫頭也有點安撫作用？
她集中精神，意念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個小鐵盒，想象著將它“取”出來。一股輕微的眩暈感立刻襲來，仿佛精神力被抽走了一小縷。下一秒，掌心一沉，一個冰涼、帶著星際時代特有金屬光澤的小鐵盒，憑空出現(xiàn)在她手中！
成功了！好誒!
時笙心臟砰砰直跳，又驚又喜。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里面是十幾顆晶瑩剔透、如同綠色水晶般的薄荷糖，散發(fā)著清新凜冽、仿佛蘊含星塵的薄荷香氣。這味道，瞬間將她帶回了星穹列車的觀景車廂，毛茸茸的列車長蹦蹦跳跳遞給她糖果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放入口中。冰涼清甜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炸開，帶著強勁卻不刺激的薄荷氣息直沖鼻腔和大腦，讓她混沌的精神都為之一振。一股溫和的能量順著喉嚨滑下，絲絲縷縷地融入她干涸的經(jīng)脈，雖然微弱，卻如同甘霖，加速著那寒玉藥床的滋養(yǎng)效果。
“嗚……帕姆，你是天使……” 時笙幸福地瞇起了眼睛，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幾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時笙趕緊把糖盒塞進枕頭底下，裝出一副虛弱無害的樣子。
門被推開，是張日山回來了。他身后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丫鬟，托盤里放著一碗熱氣騰騰、散發(fā)著米香的白粥，兩碟清淡的小菜。張日山手里則拿著一個小竹籃，里面裝著新鮮的薄荷葉、一小罐蔗糖、一碗清水和一個……呃，看起來像是臨時找來的、邊緣不太規(guī)則的簡陋小木模子？
“材料?！?張日山言簡意賅地把竹籃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目光掃過時笙似乎紅潤了一點的臉頰（薄荷糖的效果？），眼神里掠過一絲極淡的疑惑，但并未多問。“佛爺交代，讓你安心靜養(yǎng)，外面的事情無須操心。田中弘一那邊，佛爺自有計較?！?/p>
時笙點點頭，心思卻已經(jīng)飛到了那籃材料上?！爸x謝張副官！” 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新玩具。
丫鬟放下粥菜，恭敬地退了出去。張日山似乎也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依舊站在不遠處，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
時笙也不管他，掙扎著半坐起來（在張日山不贊同的目光下），靠著床頭。她先端起溫熱的粥，小口小口地喝著，暖流順著食道滑下，安撫了饑餓的胃。喝完粥，她感覺力氣恢復了一些，便興致勃勃地拿起那些材料。
她先是摘取了幾片最鮮嫩的薄荷葉，用指尖凝聚出一點微弱的寒氣，小心翼翼地將葉片上的水分和雜質(zhì)瞬間凍結(jié)剝離，留下最精華的部分，投入清水中。接著，她又調(diào)動寒氣，將清水快速降溫至冰點，加入適量的蔗糖攪拌溶解。最后，她將混合好的薄荷糖水倒入那個簡陋的小木模子里。
整個過程，她做得異常專注，冰藍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微光，指尖寒氣流轉(zhuǎn)，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實驗。張日山在一旁默默看著，冷峻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眼神深處似乎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這姑娘的力量，似乎并不僅僅用于戰(zhàn)斗？
時笙將灌滿糖水的木模子托在掌心，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粗暴地冰凍，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nèi)恢復了些許的巡獵之力，讓寒氣均勻、緩慢地滲透進糖水之中。冰晶開始沿著模子內(nèi)壁蔓延、生長，發(fā)出細微悅耳的“咔嚓”聲。這一次，沒有冰渣四濺，沒有造型扭曲。片刻之后，她撤去寒氣。
木模子里，靜靜地躺著幾根形狀規(guī)整、通體碧綠剔透、如同上好翡翠雕琢而成的薄荷冰棍！絲絲縷縷的白色寒氣從冰棍表面升騰而起，散發(fā)著純凈而強勁的薄荷清香，光是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
“成了！” 時笙驚喜地低呼一聲，拿起一根，獻寶似的遞給張日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期待：“張副官，嘗嘗？這次糖放夠了，而且絕對光滑無冰渣！”
張日山看著遞到眼前的、如同藝術(shù)品般的碧綠冰棍，又看了看時笙亮晶晶、帶著點小狡黠的眼睛。他想起了礦洞里佛爺面不改色咬下去的那一幕，也想起了自己當時那一瞬間的僵硬。拒絕？似乎顯得他不如佛爺鎮(zhèn)定。接受？這玩意兒怎么看都透著古怪……
就在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之際——
“咳?！?一聲低沉的輕咳從門口傳來。
兩人同時望去，只見張啟山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他換了一身深灰色的綢緞長衫，少了幾分軍裝的凌厲，多了幾分儒雅，但眉宇間的威嚴依舊不減。他深邃的目光先是掃過時笙手中的冰棍，又落在張日山略顯僵硬的臉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極淡、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看來時姑娘精神不錯?！?張啟山邁步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時笙身上，帶著審視。“恢復得如何？”
“托佛爺?shù)母＃枚嗔?！?時笙立刻回答，順便把手里的冰棍又往張日山面前遞了遞，仿佛在說“快接啊，佛爺看著呢”。
張日山：“……”
張啟山仿佛沒看見張日山的窘迫，走到床邊，目光落在那個簡陋的木模子上和剩下的幾根碧綠冰棍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這就是你改良的‘薄荷冰棍’？”
“對對對！” 時笙用力點頭，拿起另一根遞給張啟山，“佛爺您再嘗嘗？這次絕對夠甜夠光滑！張副官還沒試過呢！” 她還不忘拉張日山下水。
張啟山這次倒是沒猶豫，很自然地接了過去，在時笙期待的目光和張日山復雜的注視下，優(yōu)雅地咬了一口。
冰涼、清甜、帶著濃郁卻不沖鼻的薄荷清香，口感細膩順滑，毫無冰渣。那股強勁的涼意直透心脾，確實提神醒腦。
“嗯，” 張啟山慢慢咀嚼著，點了點頭，“尚可。糖分和口感都控制得不錯。這冰力，倒是運用得越發(fā)精細了?！?他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聽到“尚可”的評價，時笙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一雙冰藍的眸子歡喜地彎了又彎。她立刻又把目光投向張日山，那眼神仿佛在說“佛爺都說尚可了，你還不快嘗嘗？”
張日山看著佛爺手中那根晶瑩剔透的冰棍，又看了看時笙手中那根幾乎要杵到他鼻子底下的，再感受到佛爺那似乎帶著點“鼓勵”（？）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即將執(zhí)行一項艱巨任務，終于伸出手，接過了那根冰涼的碧綠棍子。
在時笙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張日山繃著臉，動作略顯僵硬地將冰棍送到嘴邊，極其謹慎地、用門牙輕輕磕下了一小塊冰晶。
冰涼清甜的滋味瞬間在口中化開，伴隨著強勁的薄荷氣息。味道……確實如佛爺所說，尚可，甚至可以說很清爽。但是！
那股直沖天靈蓋的冰涼刺激感，讓習慣了內(nèi)斂克制的張日山，身體不受控制地、極其輕微地打了個激靈。雖然只有一瞬，他立刻就用強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身體反應，恢復了那副萬年不變的冷峻表情，但耳根處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層薄紅。
“噗……” 時笙死死捂住嘴，肩膀瘋狂抖動，冰藍色的眼睛里充滿了惡作劇得逞的亮光，憋笑憋得整張臉都紅了。她看到了！她絕對看到了張副官那一瞬間的僵硬和耳根的紅暈！值了！這傷養(yǎng)得值了！
張啟山也看到了張日山那細微的反應和發(fā)紅的耳根，他端起丫鬟適時送進來的熱茶，借著喝茶的動作，掩去了嘴角那抹加深的笑意。
張日山面無表情地、迅速地將剩下的冰棍幾口啃完，動作快得像在銷毀證據(jù)。冰涼的刺激感還在口腔和喉嚨里回蕩，讓他感覺整個人都清醒（或者說麻木）了幾分。他將光禿禿的小木棍丟回竹籃，聲音板正地匯報：“佛爺，探子回報，田中弘一那邊暫時沒有異動，但加強了商會周圍的警戒。另外，紅府的二爺派人來問過兩次時姑娘的情況?！?他果斷用正事轉(zhuǎn)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某個快要笑抽過去的家伙……夠了啊喂!
提到二月紅，時笙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她想起了丫頭蒼白的臉和那枚被自己凈化過的玉佩，也想起了空間背包里那些可能派上用場的星際藥品。她看向張啟山：“佛爺，二爺夫人她……”
張啟山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丫頭姑娘的病，是老毛病了。二爺遍請名醫(yī)，收效甚微。你之前那枚玉佩，似乎讓她舒服了些許，二爺很是感激?！?他頓了頓，看著時笙，“你若有心，待你傷好些，可以去看看。但切記，量力而行?！?/p>
“我明白！” 時笙用力點頭。有了空間背包里的東西，她對幫助丫頭有了更大的信心，但她也知道，必須謹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自己的傷養(yǎng)好，同時慢慢“解鎖”背包里的物資。
張啟山站起身：“你安心養(yǎng)傷。日山會留在這里。有什么需要，跟他說。” 他看了一眼依舊耳根微紅、努力維持嚴肅的張日山，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時姑娘的‘冰棍’，下次可以多做幾根?！?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又只剩下時笙和張日山。
時笙看著張副官那努力板正卻掩不住一絲窘迫余韻的側(cè)臉，再看看籃子里剩下的幾根碧綠冰棍，眼珠一轉(zhuǎn)，拿起一根，笑瞇瞇地遞過去：“張副官，要不要……再來一根？提神醒腦，效果持久哦！”
張日山：“……”
他默默地轉(zhuǎn)過身，面向窗外，留給時笙一個冷硬的后背和依舊泛紅的耳尖。那背影，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某種“工傷”。
時笙終于忍不住，把頭埋進被子里，發(fā)出了一連串悶悶的、如同漏氣風箱般的笑聲。養(yǎng)傷的日子，似乎因為有了逗弄張副官和鼓搗星際小灶（冰棍）的樂趣，以及那悄然開啟的、充滿希望的“四次元口袋”，而變得不那么難熬了。窗外的陽光似乎也格外明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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