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四十五分，廢棄醫(yī)院的鐵門在我腳下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郭城宇拽著我躲進門后的陰影里，潮濕的霉味混著消毒水氣息直沖鼻腔。三個月前這里還是市中心醫(yī)院的老院區(qū)，現(xiàn)在只剩滿地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檔案室在三樓左手邊第三個門。"郭城宇的聲音貼著耳廓傳來，我能感覺到他說話時喉結(jié)的震動。他不知從哪弄來張醫(yī)院平面圖，紙角被雨水泡得發(fā)卷。
走廊里的手術車突然發(fā)出哐當聲，在死寂中嚇得我心臟驟停。郭城宇的手按在我后腰把我往前推，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連衣裙布料燙進來。這死基佬明明比我還緊張，握槍的手背上青筋都繃起來了，偏要裝得鎮(zhèn)定自若。
"別硬撐。"我抓住他手腕往懷里帶，故意用胸脯蹭過他胳膊，"害怕就說，姐保護你。"
郭城宇像觸電似的甩開我，耳尖在月光下泛著可疑的粉紅。他轉(zhuǎn)身檢查前面的樓梯間，白襯衫領口露出小半截鎖骨，看得我心頭直癢癢。云之羽世界的情絲蠱在丹田里蠢蠢欲動，這男人明明對我有反應還死鴨子嘴硬，等老娘得手了，看怎么收拾你。
檔案室門口的電子鎖被人暴力破壞過，金屬碎片散落在腳墊上。郭城宇用手電筒往里面照，光柱掃過一排排頂天立地的鐵柜，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突然想起云之羽世界學過的迷魂陣，這些柜子的排列方式絕非偶然，第三排與第五排形成的夾角正好構(gòu)成困陣死門。
"有人來過。"郭城宇蹲下身撿起半截香煙，煙嘴還帶著牙印，"玉溪，跟陳默抽的牌子一樣。"
檔案室深處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我從Prada包里摸出小瓷瓶，拔開塞子往空氣中輕彈。追魂酒的氣味比香水還淡，三秒內(nèi)就能讓人意識模糊。這可是我用云之羽世界的冰蠶花和曼陀羅調(diào)的秘方，對付幾個小嘍啰綽綽有余。
"三個目標，左前方兩個，第三個在東南角鐵柜后面。"郭城宇的槍口對準黑暗處，"他們沒發(fā)現(xiàn)我們。"
一陣冷風從破窗灌進來，吹散了追魂酒的霧氣。我看見三個穿白大褂的人影背對著我們，其中兩人正趴在桌上翻文件，另一人靠在柜邊打盹。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們身上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看著像手術室里待解剖的尸體。
"陳哥到底什么時候來？這鬼地方待著瘆人。"靠門的男人踢了踢桌腿，聲音里滿是不耐煩。桌上散落著幾張X光片，我認出其中一張是母親的胸腔透視——她右肺有個指甲蓋大小的陰影，當年醫(yī)生說是良性腫瘤。
"聽說'鳳凰'要醒了，這次儀式必須成功。"另一個人壓低聲音，我看見他手腕上戴著條蛇形手鏈，鱗片在光線下泛著金屬冷光。蛇形紋身，跟醫(yī)院假警察耳后那個一模一樣。
郭城宇突然捂住我嘴巴把我拽進柜子間。我掙扎著想罵人，卻看見他指向天花板的攝像頭——紅色指示燈正在緩慢轉(zhuǎn)動。原來剛才那陣冷風不是偶然，是有人遠程操控打開了通風扇。
"那個女警的女兒真會來？"打盹的男人醒了，伸懶腰時露出后腰的槍套，"陳默是不是老糊涂了，為個女人耽誤大事。"
我咬住郭城宇的掌心——誰他媽是女人？等會就讓你們知道姑奶奶的厲害！郭城宇悶哼一聲，反手掐住我腰上軟肉。兩人在狹窄的柜縫里角力，他身上的煙草味混著血腥味鉆進鼻子，我突然想起殯儀館他替我擋刀的時候，血珠子滴在我手背上，燙得像巖漿。
"別鬧。"郭城宇在我耳邊低吼，呼吸噴在耳廓上。我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快，這家伙絕對對我有反應。我故意把膝蓋往他腿間蹭，郭城宇的槍差點掉地上，引得遠處傳來腳步聲。
"誰在那？"拿手電筒的男人朝這邊走來，光柱在鐵柜間晃來晃去。郭城宇突然扣住我后腦勺，用唇堵住我的尖叫。這吻又兇又急，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我能嘗到他舌尖的煙草味，聽見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媽的，這死基佬接吻技術還不錯。
手電筒的光掃過我們藏身的柜縫時，郭城宇突然把我按進文件堆里。無數(shù)紙張從柜頂滑落，像雪片般蓋在身上。我抓著他胳膊不敢喘氣，眼睜睜看著那人的白大褂下擺從柜前走過。直到腳步聲遠去，郭城宇才松開我，唇上還沾著我的口紅印。
"過癮了？"我舔舔被他咬破的嘴唇，伸手摸向他后頸——那里的胎記果然在發(fā)燙，隔著襯衫都能感覺到熱度。郭城宇像被燙到似的躲開，轉(zhuǎn)身走向標著"機密檔案"的鐵柜。
"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從后面抱住他，手指故意劃過他腹肌，"剛才親我的時候怎么不裝了？"
郭城宇的手指在鑰匙孔里頓住。月光照在他側(cè)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這表情要是被那些懷春少女看見，估計得暈倒一片。可惜啊，偏偏是個喜歡男人的，便宜老娘了。
"307號柜。"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我查過醫(yī)院記錄，當年你母親的檔案就存在這里。"
鑰匙插進鎖孔時發(fā)出咔嗒輕響。我屏住呼吸看著柜門緩緩打開，里面整齊碼著三十多個檔案袋。母親的名字被寫在最上層那個牛皮紙袋上，字跡娟秀——我認得這筆跡，小時候她總用同樣的字體在我作業(yè)本上簽名。
檔案袋異常干凈，顯然最近被人翻過。我戴上手套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頁就是死亡鑒定書。偽造的痕跡太過明顯，母親的簽名比平時歪了三分，日期那里還粘著半片紙屑。
"看最后一頁。"郭城宇突然按住我的手。他的指尖冰涼，帶著新鮮傷口的血腥味。我翻到最后一頁時，呼吸突然停住——文件右下角蓋著個黑色印章，圖案是只展翅的鳳凰，爪下踩著條蛇形圖騰。
"鳳凰計劃..."我念出印章下的小字，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緊。母親殉職前三個月突然調(diào)去檔案室工作，原來不是升職，是參與了這個鬼計劃。鐵柜頂上突然掉落一張紙，飄在我腳邊——是張嬰兒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實驗體27號"。
警笛聲突然從樓下傳來，紅藍燈光透過窗戶在文件上投下晃動的光斑。郭城宇一把將我拽到柜后，子彈瞬間穿透鐵皮柜，在文件上炸開一個個窟窿。
"抓住他們！陳默要活的！"外面?zhèn)鱽砟腥说暮鹇暎_步聲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郭城宇反手鎖死檔案室的門，從腰間抽出另一把槍塞進我手里。
"會用嗎？"他撕開襯衫給左肩傷口施壓，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滴。我看見他腹肌上有道舊疤，從心口一直延伸到腰線。這死基佬果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瞄準，扣扳機。"我舔掉濺到唇邊的血珠，突然把槍扔回給他，"老娘的武器比這個厲害多了。"
柜子突然劇烈晃動，有人在用撞門器破壞門鎖。郭城宇把我按在地上，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我趁機從包里摸出三枚銀針，這是云之羽世界的蝕骨釘，專門對付這些雜魚正好合適。
"左邊三個，右邊兩個。"郭城宇的呼吸噴在我后頸，"門最多還能撐十秒。"
我翻身跪在文件堆里，蝕骨釘夾在指間蓄勢待發(fā)。郭城宇突然按住我手腕，胎記燙得驚人——紅光透過襯衫映在文件上，正好形成個鳳凰展翅的圖案。那一瞬間所有鐵柜同時發(fā)出咔嗒聲，像是什么機關被啟動了。
"這是..."郭城宇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他后頸的胎記突然裂開細小紋路，滲出黑色液體。我想起云之羽世界的蠱術典籍——活體蠱卵成熟時就是這樣，會通過宿主血液與特定物品產(chǎn)生共鳴。
門鎖崩裂的瞬間，郭城宇拽著我滾進突然移開的鐵柜。背后傳來轟隆巨響，我回頭看見五個穿白大褂的人舉槍站在門口，每個人耳后都露出蛇形紋身。為首那個正是醫(yī)院里見過的假警察隊長，他臉上帶著猙獰的笑。
"岳小姐，我們等你很久了。"假警察隊長的槍對準我眉心，"把鳳凰佩交出來，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郭城宇突然擋在我身前，左肩傷口又開始流血。這家伙明知道自己是實驗體還這么拼命，是腦子不好使還是...真對我動心了？情絲蠱在丹田里微微發(fā)燙，我突然想起云之羽世界婆婆說的話——情絲蠱最忌動真情，否則施蠱者反會被蠱反噬。
"閉嘴！"我把郭城宇拽到身后，蝕骨釘突然飛出，"我岳悅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負！"
銀針精準刺入三個襲擊者的咽喉。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倒在地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黑色。剩下兩個嚇得連連后退，假警察隊長舉槍的手抖得像篩糠。
郭城宇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捂著后頸在文件堆里翻滾，胎記處的皮膚裂開越來越大的口子，里面有東西在蠕動。我想起池騁在殯儀館的樣子，那些紅色蟲子從皮膚下游出來時，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城宇！"我撲過去按住他肩膀，掌心突然傳來灼痛感。三塊鳳凰佩碎片同時從領口掉出來，紅光正好照在他后頸的傷口上。滋滋聲中騰起白色煙霧，郭城宇的慘叫聲變成痛苦的嗚咽。
鐵柜突然開始移動，露出后面的密室入口。我看見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公式，中央工作臺上擺著個金屬盒，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詭異的光。最顯眼的是墻上貼滿的照片——二十七個嬰兒躺在保溫箱里，每個上面都貼著編號，最后一張泛黃的紙上寫著我的名字。
"走！"我拽起郭城宇往密室拖。他后頸的傷口正在愈合，黑色液體混著血水滴在地上，形成蜿蜒的小溪。假警察隊長的槍聲在身后響起，子彈擦著我耳邊飛過，打在密室門的控制面板上。
石門開始緩緩關閉。我把郭城宇推進去，轉(zhuǎn)身撿起工作臺上的金屬盒。盒子里躺著第四塊鳳凰佩碎片，與我身上的三塊產(chǎn)生共鳴，紅光透過玻璃照在墻上——那里貼著張母親的照片，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里，笑得溫柔又陌生。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我這才發(fā)現(xiàn)金屬盒下面壓著個定時炸彈，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正在瘋狂跳動——00:30，00:29，00:28...
"媽的！"我抓起炸彈想扔出去，卻發(fā)現(xiàn)它被固定在桌面上。郭城宇掙扎著爬起來，他后頸的胎記已經(jīng)變成正常膚色，只有幾道紅紋還留在皮膚表面。
"只有三十秒！"他扯掉襯衫纏在我手上，"這房間是特制鋼板，炸了我們都得埋在這兒！"
工作臺抽屜突然滑開，里面掉出本燒焦的筆記本——母親的實驗日志。第一頁寫著"鳳凰計劃：蛇形病毒疫苗研發(fā)"，下面貼著張日期為三年前的報紙，頭版新聞正是"女警岳美玲殉職"的報道。
警笛聲越來越近，石門縫隙透進紅藍交替的光。我翻到最后一頁，瞳孔驟然收縮——Snake組織滲透名單上赫然印著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名字，旁邊還畫著個小小的鳳凰圖騰。
炸彈倒計時跳到00:15。郭城宇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的傷痕還在流血："選一個！我們沒時間了！"
月光從通風口照進來，正好落在我和他交握的手上。情絲蠱在丹田里劇烈翻騰，我想起云之羽世界的初雪夜，婆婆說施蠱者動心之日，就是被蠱反噬之時。郭城宇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像有團火在里面燒。
"選它！"我突然把實驗日志塞進他懷里，抓起金屬盒沖向逐漸關閉的石門。郭城宇的吼聲在身后炸開，震得耳膜生疼："岳悅！你瘋了！"
倒計時跳到00:05的時候，我用身體卡在門縫里。郭城宇抱著日志撲過來，情絲蠱突然在胸口炸開劇痛。我看見他后頸的鳳凰胎記再次發(fā)紅，與金屬盒里的玉佩碎片產(chǎn)生共鳴，四道紅光交織成網(wǎng)，將整個密室籠罩其中。
"下輩子..."我想吻他，卻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出去。在失去意識前最后一秒，我聽見郭城宇撕心裂肺的喊聲，還有情絲蠱破碎的輕響——原來婆婆說的是真的，施蠱者動心之日，就是被蠱反噬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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