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的心跳別在衣襟
像別住一枚永不褪色的月亮
走在千秋鋪就的長街上
每一步都踩著你溫?zé)岬幕仨?/p>
你被我鎖進(jìn)目光的牢籠
玻璃是透明的,也是堅固的墻
看你睫毛垂落時的顫抖
像蝶翼沾了晨露,欲飛又彷徨
他們說你眼底結(jié)著冰
可我數(shù)過冰層下每一道光
那是你藏起來的星子
是只肯對我亮的,脆弱的謊
你說愛時總帶著遲疑
像怕驚擾了掌心里的霜
我偏要把這遲疑釀成酒
就著千秋月色,喝成滾燙的過往
……………………
(1) 長街回響
雨絲是冷的,裹著秋夜特有的濕意,打在辭年的風(fēng)衣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他停下腳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襟內(nèi)側(cè)——那里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物件,卻像別著一枚滾燙的烙印,每一次心跳都清晰地透過布料傳來,帶著屬于另一個人的頻率。
祁歲的心跳。
辭年微微偏頭,巷口昏黃的路燈恰好照亮他唇角那抹近乎殘忍的笑意。他喜歡這種感覺,把一個人的生命節(jié)律牢牢攥在掌心,像收藏一件稀世的珍寶,又像看管一只籠中的困獸。
不遠(yuǎn)處的長街上游人稀疏,濕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著霓虹的碎光,像一條鋪展開的、流淌著斑斕毒液的河。辭年記得第一次在這里遇見祁歲的情景,對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線條干凈的下頜,指尖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煙。
那時的祁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獵物。
辭年緩步走上長街,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接縫處,發(fā)出規(guī)律的叩擊聲。他在心里默數(shù)著,一步,兩步,三步……直到第十一步時,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辭年也知道是誰。
祁歲的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種近乎警惕的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么??赊o年太熟悉他了,熟悉到能從這細(xì)微的聲響里分辨出他此刻的呼吸頻率——有些急促,大概是跑著過來的。
“辭年。”祁歲的聲音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模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被風(fēng)吹動的蛛絲。
辭年終于轉(zhuǎn)過身。
路燈的光線勾勒出祁歲清瘦的輪廓,他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露出一雙過分清亮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瞳仁是純粹的黑,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可此刻,那潭水里卻清晰地映著辭年的影子,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
辭年喜歡看祁歲的眼睛,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對方明明怕他怕得要死,眼底卻又燒著一簇不肯熄滅的、混雜著恐懼與某種更復(fù)雜情緒的火焰。
“跑什么?”辭年的聲音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又不會吃了你?!?/p>
祁歲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遞過一個用塑料袋包好的盒子。袋子上沾著水珠,他的指尖也濕漉漉的,泛著冷白的色澤?!澳阋臇|西?!?/p>
辭年接過盒子,入手微涼,他甚至沒看里面是什么,就隨手塞進(jìn)了風(fēng)衣口袋?!斑@么慢?!彼恼Z氣聽不出喜怒,可祁歲的肩膀卻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
“路上遇到點麻煩。”祁歲的聲音更低了,像蚊子哼。
辭年挑眉,視線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淺淺的紅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奥闊俊彼蚯氨平徊?,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雨水順著辭年的發(fā)梢滴落,砸在祁歲的臉頰上,冰涼刺骨。
祁歲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被驚到的蝶翼,沾著細(xì)碎的雨珠,欲落未落?!耙粋€不長眼的?!彼f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擋路的螞蟻。
辭年笑了,這次的笑意終于抵達(dá)了眼底,卻比剛才的冷笑更讓人毛骨悚然?!敖鉀Q了?”
“嗯。”祁歲點頭,聲音輕得像嘆息,“用了你教我的方法?!?/p>
“很好?!鞭o年滿意地頷首,抬手,指尖輕輕拂過祁歲手腕上的紅痕。他的指尖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觸感粗糙,落在祁歲細(xì)膩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坝涀?,只有我能碰你?!?/p>
祁歲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緩緩地、近乎虔誠地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拔抑?。”
辭年收回手,轉(zhuǎn)身繼續(xù)沿著長街往前走。祁歲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像一個沉默的影子。
雨還在下,長街的盡頭是無盡的黑暗。辭年聽著身后那道輕淺的呼吸聲,與自己掌心那枚“心跳”的烙印漸漸重合,形成一種詭異而和諧的韻律。
他知道,祁歲是他的囚籠,而他,是祁歲的獄卒。他們被困在這場名為“彼此”的牢籠里,永無掙脫之日。
(2) 玻璃墻
公寓的落地窗是特制的,防彈,隔音,從外面看過去是一片深邃的黑,像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從里面往外看,卻能將整座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辭年喜歡站在窗前,看樓下車水馬龍,看遠(yuǎn)處霓虹閃爍。他覺得這座城市就像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牢籠,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徒勞地掙扎著,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無處可逃。
而祁歲,就被困在這個牢籠里更小的、只屬于他的那一方天地里。
此刻,祁歲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手里拿著一本翻舊了的書。燈光從他頭頂落下,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卻照不進(jìn)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辭年端著兩杯威士忌走過去,將其中一杯放在祁歲手邊的茶幾上,自己則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落在他握著書頁的手指上。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可辭年知道,這雙手曾經(jīng)沾染過怎樣的污穢——鮮血,泥土,還有那些被碾碎的、不堪回首的過往。
“在看什么?”辭年的聲音打破了室內(nèi)的寂靜,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祁歲抬起頭,眼底的寒意散去些許,染上一層淺淺的茫然,像是剛從某個遙遠(yuǎn)的夢境中驚醒。“沒什么?!彼仙蠒?,封面上沒有任何文字。
辭年沒有追問。他知道祁歲有很多秘密,就像祁歲也知道他的很多秘密一樣。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人,也是彼此最危險的敵人,這種關(guān)系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今天的事,處理干凈了?”辭年抿了一口威士忌,酒液的辛辣在喉嚨里蔓延開,帶來一陣灼熱的暖意。
祁歲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的酒杯,卻沒有喝,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班?,監(jiān)控都處理掉了,不會有人查到這里?!?/p>
“那就好?!鞭o年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下次別再留下那么明顯的痕跡?!彼傅氖瞧顨q手腕上的紅痕。
祁歲的動作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我知道了。”
辭年放下酒杯,傾身靠近祁歲,指尖輕輕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看著我。”
祁歲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蝶翼沾了晨露,欲飛又彷徨。他緩緩地抬起眼,那雙漆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辭年的臉,帶著一種近乎獻(xiàn)祭般的順從。
辭年的指尖順著他的下頜線緩緩下滑,掠過他的唇,停留在他的頸側(cè)。那里的皮膚溫?zé)?,脈搏在指尖下輕輕跳動,帶著屬于祁歲獨有的、微弱卻堅韌的生命力。
“祁歲,”辭年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像毒蛇吐信,“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祁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底的寒潭似乎泛起了一絲漣漪。
“像一只被關(guān)在玻璃籠子里的鳥,”辭年的指尖用力,掐住了他的脖頸,力度不大,卻帶著不容反抗的掌控力,“看得見外面的世界,卻飛不出去。而我,就是那個拿著鑰匙的人?!?/p>
祁歲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臉色微微發(fā)白,可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迷戀?!笆悄惆盐谊P(guān)進(jìn)來的,辭年。”他的聲音很輕,像一聲嘆息,“你也一樣,被困在這里了?!?/p>
辭年的動作僵住了。
他看著祁歲眼底的自己,那個眼神偏執(zhí)、表情冷酷的倒影,突然意識到,祁歲說的是對的。
他以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獄卒,卻沒想到,自己早已和這只囚鳥一起,被困在了這座名為“心”的玻璃牢籠里。這面墻是透明的,他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底的所有情緒;這面墻也是堅固的,無論他們?nèi)绾螔暝?,都無法將其打破。
辭年緩緩松開手,指腹上還殘留著祁歲頸側(cè)溫?zé)岬挠|感。他重新靠回沙發(fā)上,拿起酒杯,將剩下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酒液的辛辣讓他的喉嚨有些發(fā)疼,卻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煩躁。
窗外的夜景依舊繁華,像一場永不落幕的盛大幻覺。辭年看著那片璀璨的燈火,突然覺得,這座城市的玻璃牢籠,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固得多。
而他和祁歲,大概會在這座心之囚籠里,互相折磨,互相糾纏,直到生命的盡頭。
(3) 冰層下的光
審訊室的燈光是慘白的,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壓,照在祁歲臉上,將他眼底的情緒映照得無所遁形。
對面的警察還在喋喋不休地提問,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懷疑。他們找不到任何證據(jù)證明祁歲與昨天發(fā)生的命案有關(guān),卻又不肯輕易放他走——大概是祁歲身上那股過于平靜的氣質(zhì)讓他們感到不安。
祁歲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雙手平放在桌面上,指尖微微蜷縮。他的臉色很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像一塊被冰封的玉,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他們說他眼底結(jié)著冰,說他冷血無情,說他是個沒有心的怪物。
祁歲對此不置可否。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就像他不在乎那些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的人一樣。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兩種人:有用的,和沒用的。而那些沒用的人,就像路邊的石子,礙眼了,踢開就是。
可他知道,自己眼底的冰下面,藏著一些別的東西。
比如此刻,他的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辭年早上出門時的樣子。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慣有的、冷漠而疏離的表情,臨走前,卻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那個動作很輕,很突兀,帶著一種不屬于辭年的溫柔,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祁歲!”警察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他的思緒。
祁歲抬起眼,眼底的冰寒瞬間凍結(jié)了剛才那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暖意,重新變得冷冽而空洞?!拔也恢滥銈冊谡f什么?!彼穆曇艉芷?,沒有任何起伏,像一潭死水。
警察顯然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了,正要發(fā)作,審訊室的門卻被推開了。
辭年站在門口,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風(fēng)衣,身姿挺拔,臉上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歉意的微笑?!氨?,打擾了,我是祁歲的律師?!?/p>
他的出現(xiàn)像一道突然劃破黑暗的光,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警察顯然認(rèn)識辭年,臉色微微一變,語氣也收斂了許多?!稗o律師,你來的正好,你的當(dāng)事人……”
“我的當(dāng)事人沒有任何嫌疑。”辭年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我已經(jīng)帶來了他的不在場證明,監(jiān)控錄像顯示,案發(fā)時,他一直和我在一起?!?/p>
他將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推到警察面前。
警察拿起文件,快速地翻閱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他狠狠地瞪了祁歲一眼,不甘心地說道:“好吧,你們可以走了?!?/p>
辭年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看向祁歲?!白甙?。”
祁歲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審訊室。
走廊里的燈光很暗,長長的過道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辭年放慢腳步,與祁歲并肩而行。
“他們沒對你怎么樣吧?”辭年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祁歲搖了搖頭,“沒有。”
辭年側(cè)過頭,看著他的側(cè)臉。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讓他眼底的那層冰看起來更加厚重??赊o年知道,冰層下面,藏著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是那些在深夜里,祁歲會悄悄對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時,眼底閃過的、脆弱的光;是那些在他以為辭年不注意時,偷偷在本子上寫下的、只有他們兩人能看懂的符號;是那些在他被辭年傷害后,明明眼底蓄滿了淚水,卻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時,流露出的、隱秘的痛。
那些都是祁歲藏起來的星子,是只肯對他亮的,脆弱的謊。
辭年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握住了祁歲的手。
祁歲的手很涼,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別怕?!鞭o年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溫柔,“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p>
祁歲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辭年的眼底像一片深邃的夜空,里面似乎藏著無數(shù)的星辰,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善顨q知道,那片夜空的深處,也藏著無盡的黑暗和冰冷。
他知道辭年在說謊,就像他也在對辭年說謊一樣。他們都在用謊言編織著一個屬于彼此的世界,明知那是虛假的,卻又甘之如飴。
祁歲輕輕“嗯”了一聲,反手握緊了辭年的手。
他知道,他們的世界里沒有救贖,只有彼此。就像此刻,他們緊握的雙手,既是彼此的慰藉,也是彼此的枷鎖。
走廊的盡頭,是外面的世界。陽光很亮,卻照不進(jìn)他們心底那片名為“心之囚籠”的黑暗角落。
(4)遲疑的酒
夜色像一塊巨大的墨錠,將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濃稠的黑暗里。公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下一片清冷的銀輝。
祁歲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手里拿著一個酒瓶,瓶口對著嘴,大口大口地喝著。酒液順著他的唇角流下,浸濕了他的衣領(lǐng),帶來一陣冰涼的寒意。
辭年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背影。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像一幅線條簡潔的素描,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少喝點。”辭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祁歲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喝酒的動作,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辭年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想奪過他手里的酒瓶。
祁歲卻猛地將酒瓶往后一縮,避開了他的手。他抬起頭,眼底帶著濃重的酒意,原本清亮的瞳孔變得有些渙散,像蒙了一層薄霧?!皠e碰我?!?/p>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抗拒。
辭年的動作頓了一下,收回了手。他看著祁歲眼底的那層薄霧,那里面似乎藏著很多東西——委屈,憤怒,不甘,還有一絲……遲疑。
祁歲總是這樣,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遲疑。
是在他說“我愛你”的時候,祁歲眼底閃過的、不敢相信的迷茫;是在他擁抱他的時候,祁歲身體瞬間的僵硬,和隨后才慢慢放松下來的、小心翼翼的回應(yīng);是在他親吻他的時候,祁歲微微顫抖的睫毛,和帶著試探的、輕輕張開的唇。
他說愛時總帶著遲疑,像怕驚擾了掌心里的霜。
辭年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拿起茶幾上的另一瓶酒,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液的辛辣在喉嚨里炸開,帶來一陣灼熱的痛感。
“祁歲,”辭年的聲音帶著酒意的沙啞,“你到底在怕什么?”
祁歲低下頭,看著手里的酒瓶,瓶口還殘留著他的唇印?!拔也慌??!彼穆曇艉茌p,像一聲夢囈。
“你怕?!鞭o年肯定地說,“你怕我,怕我愛你,怕我們這樣的關(guān)系,怕……有一天我會離開你。”
祁歲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抬起頭,眼底的薄霧散去了一些,露出里面清晰的、帶著痛苦的掙扎?!安皇堑摹?/p>
“就是這樣。”辭年打斷了他的話,傾身靠近他,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澳闩逻@一切都是假的,怕我對你的好都是裝出來的,怕我像扔掉一件垃圾一樣扔掉你?!?/p>
祁歲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用力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像一只受傷的蝶,蜷縮起了翅膀。
看著他這副樣子,辭年心里的煩躁突然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祁歲的頭發(fā),指尖穿過他柔軟的發(fā)絲,帶來一陣溫?zé)岬挠|感。
“祁歲,”辭年的聲音放軟了許多,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殘忍,“別怕。”
“我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