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是嗎？"

　　"是的，現(xiàn)階段不是每戶單獨設置，而是每隔一定距離建造公共廁所來應對......會不會有困難呢？"

　　游戲劇情中，只有困難模式會直接前往農村，其他場景基本都在王宮內推進。

　　王宮因使用水系魔石能獲得清潔水源且下水道完善，游戲中雖未提及這個話題，但卻是那個世界生存無法回避的問題——即廁所現(xiàn)狀。

　　除王宮和大貴族宅邸外，這個世界的如廁環(huán)境極其惡劣。

　　將排泄物解在木桶或夜壺后隨手往窗外傾倒，竟是普遍認可的習俗。

　　無論是前世記憶還是梅爾菲娜的記憶，都對此習慣亮起紅燈。

　　這也是她想趁農閑冬季解決的問題。

　　"領主大人既然提出，想必已有考量。能否請教您的想法？"

　　"師傅，太失禮了"

　　"啰嗦！不弄清需求怎么滿足要求？這位大人可不一樣！"

　　里卡多的學徒瑟縮著肩膀，反應可憐得令人不忍。

　　"你能關心設計意圖，我很高興。"

　　工匠通常按訂單制作，對成品用途不予置評。

　　里卡多起初也是這般態(tài)度，但在頻繁修改需求過程中，漸漸學會追問"為什么"。

　　"首先，排泄物是極其骯臟的。"

　　"確實.......氣味很難聞。"

　　"石板路的城鎮(zhèn)到了夏天，簡直臭不可聞。"

　　"惡臭并非唯一問題。腐敗排泄物會引發(fā)疾病、污染水源導致腹瀉，更是鼠患蟲害的溫床。同時——這也是種巨大的浪費。"

　　"疾病還能理解，浪費是指？"

　　被拋棄的人糞要么成為豬食，要么被雨水沖走。

　　那些豬同樣隨地排泄，所謂沖走也不過是在缺乏下水道的環(huán)境中稀釋擴散。

　　換言之現(xiàn)狀只是將排泄物胡亂丟棄在人類聚居地周圍。

　　"......關于這點想聽聽各位意見。里卡多知道我制作肥料的事吧？"

　　"是的，聽說恩卡爾地區(qū)大豐收就因這個。用稻草、動物骨頭和廚余制作。"

　　"......若說人類排泄物也能制成肥料，你們會抗拒食用這些肥料培育的作物嗎？"

　　雖然這個世界存在使用牛糞堆肥的地區(qū)，但人類糞尿只是被當作垃圾丟棄。

　　然而前世早有人糞尿利用的歷史。

　　在有部分地區(qū)，有農家直接收購糞便，更有專業(yè)競價轉賣，糞尿所有者因此獲利頗豐，足見其肥效之佳。

　　面對梅爾菲娜的提問，里卡多和他的徒弟艾迪瞪圓雙眼，隨即陷入沉吟。

　　"用......大小便種出來的蔬菜啊......"

　　"老實說......知道的話可能會抵觸......."

　　雖然措辭謹慎，但抗拒之情溢于言表。

　　"平時被隨意丟棄，可能踩到甚至淋在頭上都無所謂？"

　　"踩到當然惡心，被淋到也會上門索賠。但終究是.......不想觸碰的穢物，更何況是吃那大小便種出來的蔬菜......."

　　既然如此，即便修建了廁所，排泄物也只能丟棄到山里或傾倒入河流。

　　而愿意從事搬運工作的人恐怕也寥寥無幾。

　　糞尿處理必須在下一個溫暖季節(jié)到來前解決，搬運工也是不可或缺的崗位。

　　但強迫他人做厭惡的工作，終究非梅爾菲娜所愿。

　　正躊躇時，坐在梅爾菲娜身旁的瑪麗舉起手：

　　"梅爾菲娜大人，要不要在前農奴聚落先試點呢？"

　　"試點無妨，不過選恩卡爾村以外的聚落更合適？"

　　"前農奴聚落是最早開始使用您發(fā)明的肥料的地區(qū)，對您的決策信任度最高。雖然這話可能冒犯......但農奴出身者對污物處理本就習以為常，應該不會排斥將公廁排泄物轉運至堆肥場。"

　　"初期可否讓聚落的自給農地優(yōu)先使用這類肥料？像對待工匠們那樣，頭幾年免費或低價提供。等增產效果顯現(xiàn)，自然會有更多人支持廁所計劃。"

　　侍立后方的塞德里克接著瑪麗的話頭補充：

　　"話雖如此......總覺得像在利用聚落民眾的弱勢地位......"

　　"恰恰相反，他們定會因能為您效力而欣喜。大家深愛著您，也堅信這能改善生計。"

　　這份信賴既令人惶恐又倍感溫暖，梅爾菲娜亦想予以回應。

　　"那過幾日我親自與尼德商議。對了里卡多，關于廁所建設......里卡多？"

　　"啊，失禮了......說來慚愧，我雖常以工頭身份承接領都貴族府邸的工程，但像這樣廣納諫言的領主，實在令人耳目一新。"

　　"若習慣了與您共事，去領都工作時怕是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呢。"

　　聽到里卡多的話，弟子艾迪也嚴肅地點頭。

　　"取長補短方能成就佳業(yè)。"

　　"可惜世間多的是不懂這般道理的人啊。"

　　里卡多以異常沉重的語氣說完，突然拍膝起身。

　　"言歸正傳！請說明廁所的具體規(guī)格與構造。"

　　"基本要挖深坑，內壁做防滲處理。上方安裝便器，四周砌墻遮擋?，F(xiàn)階段先建公廁培養(yǎng)定點如廁習慣，遠期目標是每戶標配。"

　　"后期加裝的話，現(xiàn)有建筑恐怕只能外接了。"

　　"公廁若不設多個便位，排隊糾紛難免。"

　　"所謂掏糞......是要從坑底直接取糞？"

　　"不，主要采用側向擴容設計，便于外部掏取。糞桶倒入大甕密封后轉移至土坑覆埋。夏季約兩月可腐熟，冬季還需摸索周期。"

　　"梅爾菲娜大人，秸稈肥料需要通風，但埋入地穴不會影響發(fā)酵嗎？"

　　"人糞肥不需這道工序。靜置足夠時長即可使用。"

　　“非得先漚熟不可嗎？我倒覺得隨取隨用更省事些。”

　　“用秸稈制肥時，肥料不也自個兒發(fā)過熱么？人糞肥同樣會起這反應。那熱勁兒能殺滅蟲豸病害，這道工序可省不得?！?/p>

　　“密閉過甚恐生沼氣爆炸，須留通氣孔隙；施用前務必兌水稀釋——這兩樁要傳達到戶才是。”

　　里卡多摩挲著下巴靜聽，忽地頷首道：“既是初回試制，姑且先造個樣出來。照您說的法子，倒非全不可行。”

　　到緊接著一旁的瑪麗話鋒一轉，“只是梅爾菲娜大人這般學問，究竟從何處得來？鄙人雖也隨西席學過貴族教養(yǎng)，卻未涉此等農事?！?/p>

　　瑪麗發(fā)問時，梅爾菲娜指尖幾不可察地一顫，旋即她化作端莊淺笑：“家教先生不過教些禮儀舞算，這些嘛.......”

　　她執(zhí)扇輕點太陽穴，“都是自掏腰包買的雜書，或從圖書館淘來的。許是比別家小姐多了三分求知欲罷?！?/p>

　　“原來如此.......”

　　“真不愧是侯爵千金。”——塞德里克的奉承令她如坐針氈。

　　這些從前世經歷累計仿照過來的知識，哪當得起這般夸贊？

　　“眼下最要緊是定點如廁的規(guī)矩?？煞e習難改.......”

　　“您既發(fā)了話，誰敢不從？”

　　“大伙兒也快適應新章法了。”

　　侍衛(wèi)與文書說得輕巧，但梅爾菲娜心知此事殊為不易。

　　“兩千座廁具的工程.......”

　　“匠人有活計便是體面！”里卡多笑得見牙不見眼，“包在老漢身上，領主大人！”

　　后來聽聞，新廁甫成便被村民爭相使用，糞車每日穿梭于阡陌之間——這已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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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源病原體/寄生蟲等遇發(fā)酵熱即滅活。

　　史上血吸蟲病、痢疾爆發(fā)案例，多因漚肥不徹底所致。

　　梅爾菲娜嚴令充分發(fā)酵、稀釋施用，正為規(guī)避糞肥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