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熙瑤蹲在體育館后巷的陰影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眼淚早就干了,只剩眼眶紅得嚇人。風(fēng)卷著遠處飄來的加油聲,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猛地站起身,剛才的崩潰被一股尖銳的恨意取代。憑什么?她陪樊振東練了十幾年球,見過他輸球時的狼狽,贏球時的狂喜,憑什么程晨一句話,就能把他所有的溫柔都勾走?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程晨的朋友圈頭像,那張笑盈盈的臉此刻看著格外刺眼。馬熙瑤咬著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從口袋里摸出另一個手機——那里面存著不少樊振東的訓(xùn)練視頻,有幾個是他狀態(tài)最差時拍的,若是加上點似是而非的文字發(fā)出去……
她沒再多想,轉(zhuǎn)身往訓(xùn)練館走,腳步踩在石子路上發(fā)出咯吱聲,像某種無聲的宣告。程晨,你占去的,我會一點一點拿回來。
訓(xùn)練館的休息區(qū)里,幾個隊友正圍著看剛結(jié)束的比賽錄像,見樊振東進來,王浩率先撞了撞他的胳膊:“剛才看你跟熙瑤在后巷說了半天,臉都快凍成冰了——咋了這是?”
樊振東扯了扯運動服領(lǐng)口,沒說話。旁邊的周雨放下手里的水瓶,語氣帶著點斟酌:“熙瑤剛才紅著眼圈跑回來,把自己關(guān)在器材室半天了?!彼D了頓,看向樊振東,“知道你護著程晨,但熙瑤跟咱們從小混到大,那性子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得很。你那句‘別讓大家難堪’,是不是說得太直了點?”
旁邊的隊友也跟著點頭:“是啊,她那點心思,隊里誰沒看出來?但十幾年的情分,慢慢疏遠也行,何必一下子把話說死……”
樊振東靠在墻上,望著窗外的訓(xùn)練場,喉結(jié)動了動。他知道隊友們說得有道理,可想起馬熙瑤對程晨使的那些小動作,又覺得不把界限劃清,只會更麻煩。只是此刻聽著隊友們的話,心里那點剛硬的棱角,不知怎么就軟了一小塊。
程晨剛走進公司茶水間,就聽見幾個同事壓低了聲音議論,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她的照片——背景是樊振東的訓(xùn)練館,配文卻寫著“某女士頻繁出入國家隊訓(xùn)練基地,疑似干擾隊員備戰(zhàn)”。
她端著水杯的手猛地一顫,熱水濺在手背上也沒察覺。昨天她只是去給樊振東送落在她那里的訓(xùn)練計劃表,怎么就成了“干擾備戰(zhàn)”?
正愣神時,投資商拿著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走過來,臉色嚴肅:“程總,有人匿名反映你利用私人關(guān)系接觸運動員,還說你……”他頓了頓,念出那段更難聽的話,“‘故意接近樊振東,想借他的名氣炒作’,程總紀錄片才開始,你就想讓我們都賠是嗎?”
程晨的指尖冰涼,忽然想起昨天在訓(xùn)練館門口撞見馬熙瑤時,對方看她的眼神像淬了冰。那些憑空捏造的細節(jié),那些掐頭去尾的照片,除了一直對她抱有敵意的馬熙瑤,還能有誰?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看著下屬們投來的異樣目光,像被扔進了一張無形的網(wǎng)里,越掙扎纏得越緊。
“程總給你一個星期時間,如果處理不好我們解除合約,你這對我們聲譽有影響。”李總拿著報告沒給程晨機會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程晨坐在辦公桌前,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懸了很久,最終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敲下去。窗外的陽光明明很亮,落在她手背上卻沒什么溫度。
“樊振東,我們還是別聯(lián)系了?!?/p>
輸入框里的字刪了又改,最后只剩下這一句。她想起下屬們異樣的眼神,想起投資商嚴肅的臉,想起那些憑空捏造的流言像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在身上,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發(fā)送鍵按下去的瞬間,手機震了一下,像是某種告別。她把手機塞進抽屜最深處,趴在桌上,肩膀輕輕抖著,卻沒讓眼淚掉下來——有些麻煩,她不想再牽連他了。
訓(xùn)練間隙拿起手機時,樊振東的指尖還帶著練球后的微麻。屏幕亮起,程晨那行字像根冰錐,猝不及防扎進眼里。
“樊振東,我們還是別聯(lián)系了。”
他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瞬間泛白,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屏幕捏碎。旁邊隊友喊他繼續(xù)訓(xùn)練,他卻猛地把手機砸在休息椅上,塑料殼撞出一聲悶響。
“操!”低罵聲混著粗氣從齒間擠出來,他轉(zhuǎn)身就往訓(xùn)練館外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是那些流言?不確定是馬熙瑤做的好事?程晨怎么能就這么放棄?
腳步在走廊里踩得又急又重,撞翻了墻角的戰(zhàn)術(shù)板也渾然不覺。他掏出手機想打過去,手指卻在撥號鍵上抖得按不準,最后只能死死盯著那行字,眼眶紅得嚇人——他護不住她,連讓她安心站在自己身邊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