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動作比預(yù)想中快。

七日后，大批天窗死士突襲鬼谷，目標(biāo)明確——劫走周子舒，順帶覆滅鬼谷。

廝殺聲震耳欲聾時，溫客行正站在桃花林深處。這片桃林是他照著記憶里的樣子種的，只是時節(jié)不對，枝椏光禿禿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主人！不好了！”顧湘跑過來，臉上沾著血，“天窗的人快沖進(jìn)內(nèi)谷了，他們說……說要帶周先生回去領(lǐng)賞！”

溫客行的眼神冷了下來。晉王倒是打得好算盤，想用周子舒做餌，引他現(xiàn)身。

“他在哪？”

“在……在您臥房里！”顧湘急得跺腳，“我讓小鬼看著他，可他說要去幫您，已經(jīng)沖出去了！”

溫客行的心猛地一跳，轉(zhuǎn)身就往內(nèi)谷跑。

周子舒確實沖出去了。

他沒帶武器，僅憑一身殘存的內(nèi)力，擋在鬼谷入口。天窗死士認(rèn)得他，卻沒立刻動手，只是冷笑著圍上來：“周首領(lǐng)，晉王有令，只要您肯回頭，既往不咎?！?/p>

“晉王的話，你們也信？”周子舒咳了兩聲，臉色蒼白，卻笑得坦蕩，“要過鬼谷，先踏過我的尸體?！?/p>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多久，只想為溫客行爭取點時間。甄家的仇，不能斷在他手里。

刀光劍影里，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左肩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順著手臂往下淌，染紅了半邊衣袍。就在一把刀即將刺中他心口時，一道紅衣殘影閃過，溫客行的軟劍卷住刀身，反手一挑，那死士便捂著咽喉倒下了。

“礙事?！睖乜托袚踉谒砬埃泟ι系难榈温湓诘?，“誰讓你多管閑事？”

周子舒看著他，忽然笑了：“你看，我沒騙你?！?/p>

溫客行的動作頓住。

“我沒幫晉王。”周子舒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jìn)他耳里，“我欠甄家的，欠你的，今天一起還?！?/p>

他猛地推開溫客行，迎上另一把刺來的刀，用盡全力將刀引向自己——那把刀本該刺向溫客行的后心。

刀鋒入體的瞬間，周子舒聽見溫客行的嘶吼，像受傷的野獸。他想回頭看看，卻沒了力氣，眼前漸漸模糊，只覺得有人緊緊抱住他，滾燙的液體落在他臉上，是雨嗎？還是……

“周子舒！你敢死！”溫客行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帶著哭腔，“我不準(zhǔn)你死！你還沒讓我信你！你不準(zhǔn)死！”

周子舒笑了，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像小時候那樣，卻怎么也抬不起來。“信……不信……不重要了……”

他的視線越來越暗，最后映入眼簾的，是溫客行通紅的眼眶，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場大火里，少年甄衍望著他的眼神。

原來……他還是沒護(hù)住他。

也好。

這樣，就兩清了。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他聽見溫客行在他耳邊發(fā)瘋似的喊：“阿絮！阿絮！”

很久沒人這么叫過他了。

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