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嘀嗒”一聲輕響，然后是門鎖轉動的機械聲。

馬嘉祺渾身一僵，迅速將捏在手心的止痛藥瓶塞進沙發(fā)縫隙，強撐著直起腰，試圖抹去臉上的痛楚痕跡，擺出那副慣常的、無懈可擊的淡然面具。

門被推開，一股裹挾著深秋寒露的氣息涌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極具侵略性和存在感的紅酒香——醇厚、馥郁、帶著一絲冷杉的木質(zhì)調(diào)，像風暴席卷過沉寂的森林。這信息素霸道地沖散了房間里清冷的薄荷味，瞬間填滿了每一寸空間。

丁程鑫站在玄關的陰影里，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門口的光線。他沒開燈，只有窗外城市的光暈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他脫下沾了濕氣的風衣隨手搭在臂彎，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滿地狼藉的樂譜、翻倒的咖啡杯，最后定格在馬嘉祺那張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難掩憔悴和蒼白的臉上。

“賀兒說你三天沒出這扇門，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丁程鑫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馬嘉祺，你又在找死？”

馬嘉祺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部的翻攪和喉嚨口的腥甜，努力扯出一個無所謂的淡笑，盡管這笑容虛弱得幾乎看不見：“丁哥？這么晚了……你怎么有我家的密碼？”

丁程鑫邁步走進來，锃亮的皮鞋毫不客氣地踢開擋路的幾張樂譜，徑直走到沙發(fā)對面的單人椅上坐下。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目光卻始終鎖在馬嘉祺臉上，像要穿透他那層薄薄的偽裝。

“去年某個人生日，喝得爛醉如泥，抱著門鎖不撒手，非拉著我的手指錄指紋，說怕自己哪天醉死在家里沒人收尸?！?丁程鑫的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看來，你當時的‘深謀遠慮’挺有先見之明。” 他頓了頓，下巴朝散落的樂譜和打開的編曲軟件揚了揚，“新歌卡住了？”

“……嗯?！?馬嘉祺垂下眼瞼，避開那過于銳利的審視，聲音干澀，“副歌缺一段弦樂，感覺不對?！?/p>

“感覺不對？” 丁程鑫身體微微前傾，紅酒的信息素隨著他的動作更加濃郁地籠罩過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用《飄北》的旋律做變調(diào)怎么樣？你十八歲生日那天，在練習室寫的那首。”

空氣驟然凝固。

《飄北》。

這個名字像一個禁忌的咒語，瞬間抽干了房間里所有的氧氣。那是他們合作譜寫的最后一首歌，充滿了少年人對遠方的迷茫和隱秘的、破土而出的悸動。也是在完成那首歌后不久，一場至今不明緣由的、冰冷徹骨的冷戰(zhàn)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像一道無形的鴻溝，將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徹底分隔。

馬嘉祺猛地抬起頭，撞進丁程鑫深邃的眼眸里。那雙眼睛里沒有了平日的鋒利張揚，只剩下一種沉沉的、幾乎要將他溺斃的復雜情緒。有探究，有質(zhì)問，還有……一絲被刻意壓抑的、更深沉的東西。

“《飄北》……” 馬嘉祺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胃部的絞痛在巨大的情緒沖擊下反而變得麻木，“那首歌……不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