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凝魂谷后,蘇然沒有立刻返回青巖鎮(zhèn)。他按照石碑上的線索,一路向西而行。靈汐在石碑上提到,被墨塵帶走的凝魂蘭,最初被種植在黑風(fēng)嶺以西的“斷魂崖”,那里地勢險峻,常年被黑氣籠罩,是邪修聚集之地。
前往斷魂崖的路上,蘇然發(fā)現(xiàn)沿途的草木越來越稀疏,空氣中的陰戾之氣越來越重。原本應(yīng)該綠意盎然的山林,變得枯黃蕭瑟,地上偶爾能看到動物的白骨,白骨上還殘留著被啃噬的痕跡。
“這里的靈氣被嚴(yán)重污染了?!碧K然皺著眉,從藥箱中取出一片靈犀草的葉子,葉子接觸到空氣后,竟微微蜷縮起來,葉片上的金色紋路也黯淡了幾分。
他加快腳步,終于在第三日傍晚抵達斷魂崖。斷魂崖果然名不虛傳,整座山崖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紅色,崖壁上寸草不生,只有黑色的藤蔓在風(fēng)中扭曲,像是無數(shù)只伸向天空的手。崖頂籠罩著厚厚的黑云,偶爾有閃電劃破云層,照亮崖底深不見底的深淵。
蘇然小心翼翼地沿著崖壁上的石階向下走。石階年久失修,多處已經(jīng)斷裂,只能手腳并用地攀爬。崖壁上滲出暗紅色的黏液,散發(fā)著刺鼻的腥氣,與腐骨蘭的氣息如出一轍。
走到半山腰時,他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蘭花香。這香味比他初見腐骨蘭時更加濃烈,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蘇然心中一動,加快了腳步。
石階的盡頭,是一個天然的山洞。山洞里彌漫著淡淡的藍光,藍光的源頭,是洞中央的一株蘭花。
這株蘭花比蘇然初見時更加高大,花瓣卻依舊潔白,只是花瓣邊緣纏繞著黑色的紋路,像是被墨汁浸染過?;ㄈ镏胁辉偕l(fā)著清幽的香氣,而是不斷涌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黑氣在洞頂凝聚成一張張痛苦的人臉,發(fā)出無聲的悲鳴。
這就是那株被污染的凝魂蘭,如今的腐骨蘭。
蘇然站在洞口,看著它在藍光中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他能感覺到,它的身體里,既有凝魂蘭的溫和靈氣,又有蝕骨訣的陰戾邪力,兩種力量相互沖撞,讓它痛苦不堪。
“我知道你很痛苦?!碧K然輕聲說道,慢慢走進山洞,“我是來幫你的。”
腐骨蘭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花瓣上的藍光閃爍了一下,黑氣凝聚的人臉突然變得猙獰,向著蘇然撲來。蘇然沒有躲閃,他取出靈犀草,金色的光芒籠罩住全身。黑氣觸碰到金光,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融。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碧K然走到腐骨蘭面前,指尖輕輕撫摸著它的花瓣?;ò瓯鶝?,帶著一絲顫抖,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渴望。
他從藥箱中取出從凝魂谷帶來的清泉,用銀勺小心翼翼地澆灌在腐骨蘭的根部。清泉滲入土壤的瞬間,腐骨蘭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嗡鳴,花瓣上的黑色紋路淡了幾分。
“靈汐姑娘讓我來救你。”蘇然輕聲說,“她在凝魂谷等你回去,那里有很多你的同伴,它們都在等你恢復(fù)本性?!?/p>
提到“靈汐”,腐骨蘭的花瓣劇烈地顫抖起來,藍光變得忽明忽暗,黑氣再次洶涌而出,卻沒有攻擊蘇然,只是在他身邊盤旋,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蘇然能感覺到,黑氣中蘊含著無盡的痛苦和恐懼。他知道,這是腐骨蘭被墨塵折磨時留下的記憶。他將靈犀草放在腐骨蘭旁邊,靈犀草的金色光芒與腐骨蘭的藍光相互交織,形成一道溫暖的光繭,將腐骨蘭包裹其中。
“凈化邪力需要時間,我會陪著你?!碧K然在洞邊坐下,取出干糧,一邊吃一邊看著光繭中的腐骨蘭。
接下來的幾日,蘇然一直守在山洞里。他每天都會用凝魂谷的清泉澆灌腐骨蘭,用靈犀草的靈氣安撫它的躁動。腐骨蘭的變化很明顯,花瓣上的黑色紋路越來越淡,黑氣凝聚的人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白光。
第五日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山洞的縫隙照進來時,光繭突然破裂,化作無數(shù)光點。光點落在腐骨蘭的花瓣上,原本潔白的花瓣漸漸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花瓣邊緣的黑色紋路徹底消失,花蕊中散發(fā)出與凝魂谷的凝魂蘭相似的溫潤香氣。
它恢復(fù)了。
腐骨蘭輕輕搖曳,花瓣上的露珠滾落,滴在蘇然的手背上,帶著一絲溫潤的暖意。蘇然能感覺到,它在向自己道謝。
“太好了?!碧K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們可以回凝魂谷了?!?/p>
就在這時,山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前在凝魂谷遇到的那個中年男子帶著更多的黑衣人闖了進來。他看到恢復(fù)本性的凝魂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它恢復(fù)了!抓住它!這可是能直接提升百年修為的寶貝!”
蘇然將腐骨蘭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他:“冥頑不靈!”
中年男子獰笑道:“這次我們帶了‘蝕骨鼎’,我看你怎么擋!”他身后的黑衣人抬著一個黑色的三足鼎,鼎身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散發(fā)著比之前更濃郁的腥氣。
蝕骨鼎被放在地上,鼎口噴出黑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只蝕骨蟲,密密麻麻地向著蘇然和腐骨蘭撲來。
蘇然眼神一凜,剛要施展法術(shù),腐骨蘭卻突然釋放出濃郁的香氣。香氣化作粉色的光帶,光帶所及之處,蝕骨蟲紛紛掉落,化為膿水。原來恢復(fù)本性的凝魂蘭,已經(jīng)能克制蝕骨蟲。
“不可能!”中年男子失聲尖叫。
腐骨蘭輕輕搖曳,粉色的光帶突然化作無數(shù)道利刃,射向黑衣人。黑衣人被光刃擊中,身上的黑氣迅速消散,慘叫著倒在地上,身體漸漸化為飛灰。
中年男子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zhuǎn)身就想跑。腐骨蘭的根須突然伸出,將他牢牢纏住。根須上的粉色光芒滲入他的體內(nèi),他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嘶吼,臉上露出悔恨的表情,最終也化為飛灰。
解決了黑衣人,腐骨蘭的花瓣輕輕蹭了蹭蘇然的手背,像是在催促他離開。
蘇然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腐骨蘭挖出,用特制的木盒裝好。他知道,凝魂谷才是它真正的家。
離開斷魂崖時,陽光正好。蘇然回頭望去,暗紅色的山崖上竟生出了幾株綠色的小草,像是在預(yù)示著這里的新生。他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向著凝魂谷的方向走去。
木盒中的腐骨蘭輕輕搖曳,散發(fā)著溫潤的香氣,與靈犀草的清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溫暖的屏障,護著蘇然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