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的廣播
午休鈴一響，整棟教學樓像被掀開的蜂巢。
江雪抱著英語作業(yè)往教室走，校園廣播突然插進一條失物招領：
“高三7班林朝同學撿到高二3班江雪學生證，請失主到7班認領?！?/p>
她的腳步生生頓住。
學生證？
她下意識摸口袋——空的。
昨晚跑得太急，證件什么時候滑出去，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廣播重復第二遍，聲音帶著沙沙電流，像有人在耳邊輕輕推了她一把。
江雪轉身，朝高三樓跑去。
二 七班門口
高三樓走廊比高二窄，窗子又高，陽光被切成一條一條。
江雪氣喘吁吁停在7班門口，門框上貼著一張手寫座位表：
“林朝——倒數(shù)第二排靠窗?！?/p>
教室里鬧哄哄，有人趴在桌上補覺，有人在刷題。
江雪探頭，目光掠過一排排后腦勺，最后落在窗邊。
林朝正低頭給貓剪指甲。
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清晰的骨線。
黑貓蜷在他的物理競賽卷上，尾巴垂下來，掃過一行行公式。
他剪得很專注，碎指甲落在草稿紙上，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
三 第一次對話
江雪敲門框。
“同學，我來拿學生證?！?/p>
林朝抬頭，目光穿過陽光，落在她臉上。
那一瞬，江雪覺得四周聲音被調成了靜音。
他站起身，從桌肚里掏出一張學生證，遞過來。
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溫度比陽光還要高。
“謝謝……”江雪聲音干啞。
林朝笑了一下，左邊臉頰陷出淺淺的渦：“不客氣?！?/p>
他指了指桌上的貓，“是墨墨最先發(fā)現(xiàn)的，它說你照片拍得不錯?！?/p>
江雪怔?。骸罢掌?？”
“論壇里，薔薇巷那只黑貓?！?/p>
江雪耳根瞬間燒起來——學校論壇那個ID叫JX的，確實是她。
她沒想到，他會注意到。
四 貓罐頭謝禮
放學后，江雪繞去超市，用攢了三天的零花錢買了兩罐最貴的貓罐頭。
她蹲在薔薇巷口，把罐頭放在石板上，心里忐忑。
五分鐘后，墨墨先出現(xiàn)，尾巴豎成旗桿。
緊接著是林朝的腳步聲。
他手里拎著一袋新鮮的牛奶，看見罐頭，挑了挑眉：“賄賂？”
江雪小聲答：“賄賂貓?！?/p>
林朝笑出聲，聲音低低的，像風吹過巷子。
他蹲下來，把牛奶倒進塑料蓋，又順手把罐頭打開，推到墨墨面前。
貓吃得歡，尾巴掃過兩人的腳踝。
江雪悄悄看了一眼林朝——
他垂著眼，睫毛在夕陽里投下一排細碎的影。
五 薄荷味的傍晚
六點半，302 路公交進站。
林朝把墨墨抱進鋪著舊毛巾的紙箱，示意江雪先上車。
兩人并排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墨墨在紙箱里探出頭，好奇地看窗外倒退的薔薇。
車廂晃，夕陽從玻璃透進來，落在林朝的睫毛上，像碎金。
江雪偷偷側頭，聞到淡淡的薄荷味——
不是口香糖，是衣服上殘留的洗衣液清香。
她沒回頭，卻透過車窗倒影看見：
林朝的睫毛被陽光照得幾乎透明，鼻尖那顆小痣像一粒被光線點亮的墨。
六 明天見
車到“靈溪中學”站停。
人潮推搡著下去，江雪差點絆倒。
林朝伸手，掌心握住她手肘一秒，很快松開。
“小心?！彼f。
聲音不高，卻穩(wěn)穩(wěn)落在她耳膜里。
校門口人潮洶涌，江雪刷卡進門。
回頭時，林朝已經往高三樓方向走。
白襯衫被風鼓起，像一面安靜的帆。
七 一整天的走神（續(xù)）
那天下午的課，江雪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數(shù)學老師在黑板上寫函數(shù)，她卻在草稿紙上畫貓，貓的尾巴繞成一個小小的“L”。
午飯時，她破天荒主動排隊買了兩份糖醋排骨，一份自己，一份用一次性飯盒裝好。
午休，她把飯盒送到高三7班后門。
林朝坐在靠窗的座位，正低頭寫題。
陽光穿過窗欞，在他側臉投下格子一樣的陰影。
江雪敲了敲窗，林朝抬頭，眼里劃過一絲驚訝。
“給你?！彼扬埡羞f過去，“食堂今天排骨超好吃。”
林朝愣了兩秒，接過來，指尖又碰到她的。
“謝謝。”他笑的時候，左邊臉頰的渦更深了，“下次換我請你?！?
八 尾聲
傍晚放學，薔薇巷口。
林朝已經在了，手里拎著兩袋牛奶，還有一只小小的紙袋。
江雪走近，聞到淡淡的烤紅薯味。
“醫(yī)院門口買的，”林朝說，“甜的，給你留了一半?！?/p>
紅薯很燙，江雪捧在手心里，指尖被燙得發(fā)紅。
墨墨繞著兩人的腳轉圈，尾巴高高豎起。
林朝蹲下來，把牛奶倒給它，抬頭看江雪：“明天……還來嗎？”
江雪點頭，聲音比昨天更堅定：“來。”
路燈亮起，橘黃的光籠住兩人一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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