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的手術報告在第七天出現(xiàn)異常。

　　“她開始出現(xiàn)記憶閃回?！敝中√瓢涯X電圖投影到墻上，波形像被颶風撕碎的綢緞，“尤其是深夜，會突然坐起來喊‘周嶼’這個名字。”

　　林野皺眉。理論上，刪除的記憶不可恢復，除非——委托人潛意識在抵抗。他調出江璃的術前問卷，在“最恐懼的場景”一欄，她寫的是：“夢見周嶼在火里喊我名字，我卻轉身走了?！?/p>

　　那天夜里，林野夢見自己站在火場中央。濃煙中有個身影向他伸手，他看不清對方臉，卻聽見江璃的聲音：“為什么留下的是我？”他驚醒，發(fā)現(xiàn)枕頭濕了一小片。

　　第二天清晨，江璃出現(xiàn)在診所門口。她沒預約，穿著睡衣，赤腳，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我找到了這個?！彼鸭垟傇诹忠懊媲埃菑埶孛?，畫的是周嶼側臉，線條顫抖卻溫柔，“但我不記得畫過它?！?/p>

　　林野的呼吸停滯半秒。素描右下角有日期——正是手術當天。

　　“也許是你手術前畫的?！彼噲D敷衍，卻看見江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出。

　　“不?！彼龘u頭，“我醒來時，它在我枕頭底下。像有人……想提醒我什么。”

　　林野突然意識到：江璃的記憶在“自我修復”。就像被砍斷的蜥蜴尾巴，正以扭曲的方式重生。更糟的是，她正在接近真相——手術并未完全成功。

　　“我需要二次手術。”江璃直視他，眼睛亮得嚇人，“這次，我要連根拔起?！?/p>

　　林野想說“這不可能”，但話到嘴邊變成：“給我三天時間準備?！?/p>

　　他需要時間，去查清為什么江璃的記憶在復活。他需要時間，去決定要不要告訴她：周嶼臨死前最后一條短信，其實發(fā)給了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