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在忐忑與一絲微弱的期盼中流逝。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看書,吃飯,休息,但耳朵始終豎著,捕捉著門外任何一絲可能的動靜。手腕上的鏈子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它仿佛成了我與熙旺之間一種扭曲的聯(lián)結。
這天下午,我正蜷在沙發(fā)上看一本枯燥的雜志,試圖平復內心的焦灼,門外終于傳來了清晰的、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我?guī)缀跏撬查g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一種難以抑制的、混合著緊張和莫名喜悅的情緒涌上心頭,甚至驅使我下意識地快步走向門口,臉上或許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未及完全綻開的、期待的笑容——是他來了嗎?他是不是帶來了消息?他……
門開了。
但站在門外的,不是熙旺。
是熙蒙。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蒼白的面孔在門口的光線下顯得愈發(fā)沒有血色,嘴角噙著一絲冰冷而玩味的笑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如同探照燈,瞬間鎖定了我臉上那抹尚未褪盡的、因錯愕而僵住的淺笑。
我的腳步釘在原地,血液都凝固了。臉上的笑容徹底凍結,然后碎裂,只剩下全然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熙蒙?! 怎么會是熙蒙?! 他怎么知道這里?! 是熙旺的計劃失敗了嗎?被發(fā)現(xiàn)了?! 傅隆生知道了?! 那熙旺呢?!熙旺怎么樣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無數(shù)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我的大腦,讓我?guī)缀鯚o法思考,只能呆若木雞地看著他,臉色煞白。
熙蒙緩緩走進來,反手關上門,目光像黏膩的毒蛇一樣在我身上爬過,最終落在我驚恐失措的臉上。
“怎么?”他開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戲謔的殘忍,“看到是我,很失望?”
他慢條斯理地踱步,打量著這個他哥哥為我打造的“安全屋”,眼神里充滿了譏諷。
“看來我親愛的哥哥,把你‘照顧’得很好嘛。”他刻意加重了“照顧”兩個字,語氣里的曖昧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這地方不錯,很舒適,很適合......養(yǎng)小貓?!彼氖种竸澾^沙發(fā)的靠背,動作輕佻。
他停下腳步,轉向我,臉上的笑容加深:“這精心布置的牢籠,還喜歡嗎?他是不是告訴你,這里最‘安全’?”
他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他那副沉默隱忍的樣子,是在為你掙扎?”他嗤笑一聲,聲音低沉而殘忍,“瑾瑾,我們流著一樣的血。他和我……從來都不是對立面?!?/p>
從來都不是對立面……
我們流著一樣的血……
這幾個字狠狠扎進我的心臟。
直到這一刻,直到他親口說出來,我才駭然發(fā)現(xiàn)——我剛才所有的驚恐和擔憂里,竟然完全沒有“熙旺和熙蒙是一伙的”這個選項!我擔心計劃失敗,擔心他被發(fā)現(xiàn),擔心他出事……我甚至還在為他找理由,為他開脫!
我竟然……我竟然可悲地、一廂情愿地相信了他那晚的掙扎和溫柔!我以為那是救贖的開始,他所有的猶豫和痛苦,或許只是在演繹一場逼真的戲碼?
巨大的背叛感如同最鋒利的刀,將我那顆剛剛生出一點點微弱希望的心臟攪得粉碎!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恐懼和絕望都更徹骨,更令人窒息。
我的臉色一定難看至極。
熙蒙眼中的愉悅和殘忍幾乎要滿溢出來。他享受著我的痛苦,我的崩潰。他看著我仿佛瞬間被抽空靈魂的樣子,滿意地笑了。
“現(xiàn)在看清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扭曲的滿足感,“這才是現(xiàn)實。”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要觸碰到我的臉頰,被我伸手打開。
他也不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過,看在你這么……討人喜歡的份上?!彼俅沃貜土四侨缤瑦耗У驼Z般的話,語氣卻更加篤定,更加勢在必得,仿佛我已經(jīng)是他掌中無法逃脫的玩物:
“瑾瑾,告訴哥哥,”他凝視著我,“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給你?!?/p>
我想要什么?
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瘋狂而自信的眼睛,聲音異常平靜,十分斬釘截鐵:
“我要熙旺。”
這四個字清晰地回蕩在溫馨的房間里。
熙蒙臉上的笑容僵住,瞳孔里面涌起難以置信的愕然和一種被徹底挑釁的、瘋狂的怒火。
他顯然以為我會祈求自由,或者別的什么。
他萬萬沒想到,我的要求,竟然是這個。
竟然是那個……剛剛給了我最沉重一擊的、背叛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