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塔的廢墟在暮色里泛著青灰,塔尖斷裂的鋼筋刺向天空,像根凝固的血刺。南城衛(wèi)隊長厲鋒踩著碎磚站在塔前,手里的玄鐵矛拄在地上,矛尖的寒光映著他下頜繃緊的線條——這座塔是南城的能量樞紐,三天前被葉赫那拉家族的魔化人偷襲,塔身儲存的半數(shù)靈能被抽干,兩百名守衛(wèi)只剩下不到三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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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西邊發(fā)現(xiàn)異動!”通訊器里傳來隊員嘶啞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是……是古拉伊爾蘭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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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鋒猛地握緊玄鐵矛,指節(jié)泛白。他聽過這個名字,葉赫那拉家族三個月前空降的新任統(tǒng)領,據(jù)說一手焚劍大法能引天雷劈碎整座山頭,更可怕的是,他不像其他魔化人那樣嗜殺,卻總能在最關鍵的地方捅白道一刀——就像這次偷襲聚靈塔,精準掐斷了南城的靈能供給,讓半個城區(qū)的防御結界陷入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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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陣!”厲鋒的吼聲撞在斷墻上,震落簌簌塵土。殘存的南城衛(wèi)隊員迅速聚攏,玄鐵盾連成一片灰黑色的墻,盾面還留著上次戰(zhàn)斗的爪痕,像一張張痛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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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里忽然飄來血腥味,不是新鮮的,是帶著鐵銹味的陳血。蘭陵王的身影出現(xiàn)在廢墟盡頭,黑色戰(zhàn)甲上的暗紋隨著步伐亮起,攔靈斬輕叩地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像在給這場殺戮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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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赫那拉的雜碎,”厲鋒的玄鐵矛指向?qū)Ψ剑饽燮鸬鹕撵`能,“偷了靈能還敢回來?當我們南城衛(wèi)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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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停下腳步,紫瞳掃過聚靈塔斷裂的塔身,又落在厲鋒身上,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像冰面裂開的縫:“聚靈塔的靈能,本就該屬于能駕馭它的人。你們守不住,自然該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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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厲鋒身后的年輕隊員忍不住罵出聲,手里的能量槍顫抖著對準蘭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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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的目光轉向那名隊員,紫瞳里的光冷了幾分。沒等他抬手,攔靈斬突然發(fā)出嗡鳴,劍身上的骷髏紋亮起紅光——遠處的云層開始旋轉,暗紫色的雷電在云縫里翻滾,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像有無數(shù)根細針往人的毛孔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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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焚劍大法!”厲鋒頭皮發(fā)麻,他在古籍里見過記載,這招能引天地靈能化為雷火,一旦出鞘,方圓三里寸草不生,“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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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盾組成的墻瞬間抬高,淡金色的結界在盾面亮起??上乱幻?,第一道雷電就劈了下來,不是劈向盾牌,而是精準地落在盾陣后方的斷墻——那是南城衛(wèi)傷員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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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厲鋒目眥欲裂,玄鐵矛橫掃,想引開雷電,卻只碰到道殘影。斷墻在雷火中轟然倒塌,慘叫聲被爆炸聲吞沒,連灰燼都被瞬間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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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握著攔靈斬,劍身在鞘中輕輕震顫,像在笑?!澳銈兛傄詾槭刈o是正義,”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里,“卻沒想過,守不住的東西,只會成為催命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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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鋒紅了眼,玄鐵矛帶著破空聲刺向蘭陵王。矛尖的靈能炸開成片金光,那是南城衛(wèi)的絕學“破陣矛”,能撕裂三階魔化人的防御??商m陵王只是側身,發(fā)絲擦著矛尖掠過,攔靈斬終于出鞘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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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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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細小的雷火順著劍身竄出,看似微弱,卻精準地擊中玄鐵矛的縫隙。厲鋒只覺一股巨力順著矛桿傳來,震得他虎口開裂,玄鐵矛脫手飛出,砸在斷墻上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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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隊員們想沖上來,卻被雷火組成的屏障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蘭陵王一步步走向厲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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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靈塔剩下的靈能,我今天不取?!碧m陵王的劍鞘輕敲厲鋒的胸口,紫瞳里沒有殺意,只有種近乎殘忍的平靜,“給你們?nèi)鞎r間,把塔拆了。三天后我再來,看到一塊磚,就屠半個南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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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鋒猛地抬頭,想啐他一臉,卻被對方眼中的決絕釘在原地。他知道這不是威脅,是通知。葉赫那拉家族要的不是聚靈塔,是讓南城衛(wèi)親手毀掉自己的能量樞紐,是要在白道心里釘進一根“守不住”的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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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火漸漸散去,云層恢復正常,仿佛剛才的毀滅只是幻覺。蘭陵王轉身走向廢墟深處,黑色戰(zhàn)甲的影子被暮色拉得很長,沒有帶走一片碎磚,卻把絕望像瘟疫一樣留在了聚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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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鋒癱坐在碎磚上,看著斷墻下還在燃燒的灰燼,聽著隊員們壓抑的哭聲,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他知道蘭陵王為什么全身而退——對方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就像貓戲老鼠,玩夠了自然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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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徹底沉下來時,厲鋒撿起斷成兩截的玄鐵矛,對著通訊器嘶啞地下令:“通知總部……聚靈塔,我們保不住了?!?/p>
更可怕的是,他說的話,南城衛(wèi)恐怕真的要照做。
風卷著灰燼掠過斷墻,像在為這座塔,為那些死去的人,唱一支無聲的挽歌。而廢墟盡頭,蘭陵王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一個讓所有白道勢力膽寒的名字,和一場注定無法逃避的、更殘酷的戰(zhàn)爭。
盟主辦公室的冷光從天花板的環(huán)形燈帶灑下,金屬質(zhì)感的長桌嵌著全息觸控屏,屏幕上正滾動著各城區(qū)的靈能監(jiān)測數(shù)據(jù)。灸舞指尖在觸控屏上輕滑,調(diào)出北城的防御結界參數(shù),銀灰色的作戰(zhàn)椅轉了半圈,正對上推門而入的修——他手里的加密終端還在閃爍紅光,顯然是剛接收完緊急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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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衛(wèi)密報?!毙迣⒔K端放在桌上,全息投影瞬間展開,聚靈塔廢墟的三維影像懸浮在半空,魔化人的能量軌跡已淡成虛線,“厲鋒確認,蘭陵王率部于昨夜亥時撤離,留話三日拆塔,否則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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灸舞抬眼,視線掃過影像里斷裂的塔身:“夜梟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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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到了?!毙撄c開終端的加密文件夾,夜梟的密報以數(shù)據(jù)流形式呈現(xiàn),附帶著一段紅外掃描圖,“夜梟已滲透至葉赫那拉核心圈層,現(xiàn)任家主近侍,能接觸家族密檔。這是他傳回的蘭陵王左肩掃描圖——七星咒的分布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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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描圖放大,七枚暗紫色咒印在骨骼投影上呈北斗排列,旁邊標注著夜梟的注解:【七星咒,以施咒者心頭血為引,七印鎖異能經(jīng)脈,每動用力量逾三成,咒印自噬血肉,直至神智崩解。蘭陵王昨夜動用焚劍大法后,第三、七印已出現(xiàn)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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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雷電系Alpha,被這種陰毒咒印捆著當消耗品?!本奈柚讣恻c在掃描圖上,語氣里淬著冷意,“葉赫那拉·思思眼皮子淺,只當他是能精準抽走雷電屬性能量的工具,真是暴殄天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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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補充道:“夜梟說,葉赫那拉甚至已備好‘凈化爐’,打算等他失控就熔了他的異能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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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投影切換畫面,顯出冰心的資料卡:【葉赫那拉旁支養(yǎng)女,S級Omega,信息素白梅香,三年前被指派監(jiān)視蘭陵王,對外以‘未婚妻’名義牽制】。下方附著一段信息素共振記錄:【蘭陵王雷暴信息素與冰心白梅信息素共振頻率達91%,遠超普通Alpha與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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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級Omega,信息素還偏偏克他的雷暴味?!本奈栎p哼一聲,“葉赫那拉想用這層羈絆當枷鎖,卻沒算到,Omega對認定的Alpha,護短是刻在骨子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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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可以從她這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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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間諜,更是被卷入棋局的Omega?!本奈杩肯蛞伪?,作戰(zhàn)椅發(fā)出輕微的機械聲,“葉赫那拉讓她用感情套牢蘭陵王,可真感情最容不得算計。她若知道蘭陵王的死局,知道自己也是催命符的一環(huán),會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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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沉默片刻:“夜梟若能接觸到她,或許可以傳遞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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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傳?!本奈璧穆曇魯蒯斀罔F,“不用太復雜,就把七星咒的反噬效果、葉赫那拉的‘凈化爐’計劃透給她。剩下的,不用我們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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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銳光:“她會親手撕毀這層偽裝。告訴蘭陵王‘我是間諜,從沒愛過你’,用最狠的話逼他厭棄自己——她知道自己是牽制他的枷鎖,與其看著他為護著這道枷鎖而死,不如親手斬斷,讓他能毫無牽掛地破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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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握著加密終端的手指微微收緊,后背竟沁出層薄汗——盟主對人心的洞察,竟能精準到這般地步,仿佛能看穿每個人藏在骨血里的掙扎。他喉結動了動:“這樣……會不會太冒險?萬一冰心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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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萬一?!本奈璐驍嗨讣庠谛畔⑺毓舱袂€的峰值上敲了敲,那道紅線幾乎要沖破屏幕邊緣,“91%的共振率,不是間諜能演出來的,他真的愛上了蘭陵王,就一定會選最狠的那條路,哪怕自己被恨一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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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握著終端的手緩緩松開,后背的冷汗順著脊椎滑下去。他終于明白,盟主不是獨斷,是把Omega的本能、人心的掙扎都算得透透的——這場局,從一開始就沒給冰心留第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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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屏的冷光映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葉赫那拉想用感情當屠刀,那我們就用這感情,給他鑄把鑰匙。”
“蘭陵王的電原位異能關系到終極鐵克人,不能死?!本奈枵酒鹕?,長靴踩過地板的聲響在靜室里格外清晰,“但也不能讓他拆了聚靈塔,白道丟不起這個人?!?/p>
灸舞指尖在觸控屏上調(diào)出一份武器檔案,“讓裝備部調(diào)十具‘鎖靈環(huán)’,布在聚靈塔四周。這東西是白道最新研造的,專克魔化人異能,既能困住失控的蘭陵王,更要讓他看清:葉赫那拉要他死,白道卻在給他留生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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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投影里,鎖靈環(huán)的三維圖旋轉著,金屬環(huán)上流轉的淡金色光暈,是壓制異能卻不傷及本源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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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聚靈塔不是拆塔令的終點?!本奈枵酒鹕?,落地窗外的晨光漫進辦公室,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是讓蘭陵王選——是當葉赫那拉燒完就扔的柴火,還是……掙開枷鎖,看看誰才是真的想讓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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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看著觸控屏上跳動的指令代碼,忽然明白,這場圍繞聚靈塔的博弈,從一開始就不是關于拆與不拆,而是灸舞布下的局——用葉赫那拉自己的棋子,撬動他們最得意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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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端的紅光漸漸平息,仿佛預示著三日之后,那場注定要撕碎偽裝的風暴,已悄然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