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前一日，謝云戟又去了丞相府側(cè)門，這次送的是一只竹編的小香囊，里面裝著他從藥鋪買的安神草藥——

知道她近日為了幫父親處理賑災事宜，常常熬夜。

春桃接過香囊時，笑著說：

xx小姐昨日還念叨呢，說謝公子要考會試了，該多歇著，別總惦記著做這些。

謝云戟正要回話，卻瞥見不遠處的月亮門后，穗歲正站在那里，穿著一身淺青色的衣裙，手里還拿著那本他之前借過的《歷代策論選》。

她似乎是剛送客人出門，恰好撞見這一幕，見他望過來，沒有躲閃，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帶著幾分溫和的期許：

穗歲會試順遂。

那是他們這段時日里最靠近的一次對話，沒有多余的話，卻讓謝云戟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望著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竹香囊的草藥香在指尖縈繞，忽然清晰地意識到：

他又愛上她了。

不是因為過去的情分，而是因為這個世界里，那個會為產(chǎn)業(yè)勞心、會悄悄助人、會在月光下說"順遂"的穗歲——

她值得一場全新的、只屬于他們此刻的心動。

他握緊手中的書袋，轉(zhuǎn)身走向住處。

會試的壓力仍在，但心里多了份踏實的暖意。

他要好好考，不僅是為了靠近朝堂、解鎖意識碎片，更是為了能有一天，以更相配的身份站在她面前，繼續(xù)創(chuàng)造屬于"此刻謝云戟與此刻穗歲"的回憶。

會試開考那日，京城飄著細雨，寒意透過長衫浸進骨子里。

謝云戟提著書袋走進貢院，指尖無意間觸到袋底的硬物——

是臨行前穗歲讓春桃塞給他的暖手爐，銅制的外殼刻著細密的纏枝紋，里面的炭火填得滿滿當當，還帶著余溫。

春桃當時只說"小姐讓給您的，考場里冷，別凍著了手影響答題"，可他認得，這暖手爐是去年冬日，他在市集見過的限量款，穗歲那時還跟春桃說過"這紋路看著雅致，冬天用正好"。

貢院的考舍狹小逼仄，謝云戟剛坐下，便發(fā)現(xiàn)桌角有一道細微的裂痕，硯臺放在上面總有些不穩(wěn)。

他正想找些碎紙墊著，忽然瞥見考舍門縫里塞進來一張疊得整齊的棉紙，上面用淡墨畫著簡單的墊硯示意圖，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太陽圖案。

那是他之前寫信跟穗歲提過的，備考時犯困，便會在紙上畫太陽提神。

他心頭一暖，順著示意圖墊好棉紙，硯臺果然穩(wěn)當了許多。

抬頭望向雨幕，仿佛能看見那個在相府書房里，低頭畫棉紙的清瘦身影。

會試首場考經(jīng)義，題目偏難，不少考生寫到一半便皺緊眉頭，筆尖在紙上反復涂改。

謝云戟卻想起穗歲曾在信里跟他說的"經(jīng)義雖重注解，卻也需融己意，若只照搬先賢，便失了靈氣"。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對民生的觀察融入經(jīng)義解讀，筆尖行云流水，很快便完成了答卷。

可危機在第二場策論考試時悄然降臨。

謝云戟剛寫完策論的開頭，便覺頭暈目眩，指尖有些發(fā)麻。

他意識到不對勁，今早喝的那碗粥，似乎比平時多了些異樣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