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禾埋在孟宴臣懷里，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還有底下傳來的心跳聲，“咚、咚、咚”，沉穩(wěn)又有力，像小錘子輕輕敲在她的心上。

把那些散在心里的不安，一點一點敲平。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輕開口，聲音帶著剛哭過的微啞：“哥哥，我做手術(shù)的時候，你會一直都在嗎？”

話剛出口，她就感覺到環(huán)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孟宴臣的下頜抵在她的發(fā)頂，溫度透過發(fā)絲傳過來，暖得她鼻尖發(fā)酸。

他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她的脊背，指尖順著她瘦削的肩線慢慢往下，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她：“哥哥已經(jīng)把學(xué)校和公司的事安排好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每個字都裹著認(rèn)真，“學(xué)校那邊和導(dǎo)師溝通過，接下來兩周的課題報告提前交了，小組討論也拜托了同學(xué)幫忙記錄。公司的例會交給副總主持，重要的文件會發(fā)我線上看。”

“——從明天你入院開始，到你出院，我都會守在醫(yī)院里?！?/p>

他抬手，指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耳垂，語氣里帶著哄：“只要乖寶睜開眼睛，轉(zhuǎn)個身就能看到哥哥，我發(fā)誓，嗯？”

孟清禾的心徹底沉了下來，像被溫水泡軟的棉花，滿是踏實。

她往孟宴臣懷里又縮了縮，雙臂收緊，抱住他勁瘦的腰，臉頰貼得更緊，連他胸口細(xì)微的震動都能感受到：“嗯！我相信哥哥?！?/p>

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他身上干凈的氣息。

沒有香水味，只有剛洗過澡的沐浴露殘留的淡香，混著衣服曬過太陽的味道，清清爽爽的，讓她想起小時候賴在他房間不肯走，抱著他的胳膊睡覺的日子。

“睡不著的話，哥哥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怎么樣？”孟宴臣感覺到懷里的人放松了些，指尖輕輕撓了撓她的后背，像逗小時候的她那樣。

孟清禾眼睛亮了亮，抬頭看他，睫毛上還沾著點沒干的淚珠，像掛著晨露的小扇子：“像小時候那樣？”

“對?！泵涎绯夹α?，聲音里帶著暖意，眼底的溫柔在昏黃的燈光下更明顯。

孟清禾忍不住嬌笑一聲，指尖輕輕摳著他衣襟上的紐扣。

那是顆白色的珍珠扣，圓潤光滑，她的指甲輕輕蹭過，留下一點淺淺的印子。

“可是我都已經(jīng)不是小朋友了。”

孟宴臣挑了挑眉，語氣里帶著點調(diào)侃：“確定？”

他頓了頓，故意放慢了語速，“是誰在臺風(fēng)天睡不著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還非要說自己不怕了，不用哥哥陪的？”

說著，他低低笑了出來，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服傳到孟清禾臉上，讓她臉頰微微發(fā)燙。

孟清禾一下子就惱了，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胸膛。

透過薄薄的棉質(zhì)睡衣，能清晰地摸到他胸肌的觸感。

緊實又有彈性，拍上去的時候，指尖還能感受到肌肉輕輕的回彈。

“哥哥，你壞死了！”她撅著嘴，聲音里帶著點撒嬌的嗔怪，“我才沒哭呢！真的沒哭！”

她記得那天的臺風(fēng)特別大，窗外的風(fēng)刮得玻璃嗡嗡響，雨點砸在窗臺上，濺起的水花順著玻璃往下流，像一道道水痕。

她躲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個小團(tuán)子，明明耳朵里全是風(fēng)聲，嚇得心臟怦怦跳，卻在孟宴臣敲門問要不要一起睡的時候，硬撐著說：“不用，我不怕！”

結(jié)果半夜孟宴臣進(jìn)來給她蓋被子，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枕頭邊濕的一片，還有她眼角沒擦干凈的淚漬。

孟宴臣看著她不再掉眼淚，反而皺著鼻子、氣呼呼的樣子，心里徹底松了口氣。

他笑著攥住她在自己胸前揮舞的小拳頭。

她的手很小，手指纖細(xì)，掌心卻帶著點軟肉，被他整個裹在掌心里，像握著一團(tuán)棉花。

“好好好，沒哭沒哭，是哥哥記錯了。”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jié)，心里覺得奇怪，明明摸起來軟乎乎的，看著卻那么纖細(xì)，好像稍微用點力就能捏斷似的，讓他忍不住放輕了力道。

孟清禾“哼”了一聲，眼角卻偷偷瞥著他。

只見孟宴臣臉上的笑意根本沒藏住，嘴角彎著，眼底還有細(xì)碎的光，一看就是在逗她。

“要是哥哥能把臉上的笑收一收，說不定我還能相信你的誠意?！?/p>

孟宴臣低笑出聲，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收?！?/p>

他故意板了板臉，可沒兩秒，又忍不住笑了，“不是小朋友也可以聽睡前故事的，想好要聽什么了嗎？”

孟清禾搖了搖腦袋，往他懷里又靠了靠，聲音軟下來：“我不要聽故事，要聽歌?！?/p>

她抬眼看他，眼底帶著點期待，“聽哥哥唱的?！?/p>

她知道孟宴臣會唱歌。

以前肖奕驍家開了家酒吧，他們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偶爾會去聚。

有時候孟宴臣興致高，會跟著臺上的樂隊唱幾首。

他的技巧算不上多專業(yè)，可聲線卻格外優(yōu)越。

低的時候像大提琴的弦在輕輕顫，高的時候又清透得像山澗的水，再加上那氛圍，總能讓臺下的人安靜下來。

孟清禾記得有一次，她跟著孟宴臣去了酒吧。

那天的燈光是暖黃色的，昏昏暗暗地裹著整個空間，臺上的樂隊在調(diào)弦，臺下的人低聲聊著天。

孟宴臣穿了件銀灰色的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掛在頸間，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能看到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端酒杯的動作，肌肉輕輕繃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后來有人起哄讓他唱歌，他沒推辭，拿起話筒走到臺上。

前奏響起來的時候，孟清禾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他開口，唱的是首慢歌，旋律溫柔。

他握著話筒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唱到副歌時，腦袋微微上揚(yáng)，喉結(jié)隨著歌詞的節(jié)奏輕輕滾動，燈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把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那一刻，孟清禾覺得周圍的喧鬧都消失了，眼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心臟跳得比平時快了好幾倍。

可惜那時候她年紀(jì)太小，只敢偷偷看著他，連說一句哥哥唱得真好聽都要猶豫半天。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已經(jīng)成年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說出來，能更靠近他一點。

孟宴臣看著她眼底的期待，輕輕點頭：“行?！?/p>

其實他會唱歌，還是因為孟清禾才特意學(xué)的。

他記得孟清禾高一那年，參加完開學(xué)典禮后的下午，他去學(xué)校接她回家。

那天的太陽特別好，陽光落在孟清禾的頭發(fā)上，泛著淺金色的光。

她坐在副駕上，手扒著車窗，嘰嘰喳喳地跟他說迎新晚會上的事。

“哥哥！有個學(xué)長唱歌超好聽的！他唱的《童話鎮(zhèn)》，我最喜歡那首歌了！”

他當(dāng)時只是隨口“嗯”了一聲，心里卻悄悄記下了這首歌。

晚上回房間，他找了無數(shù)個翻唱版本，對著鏡子練氣息，對著手機(jī)錄下來聽，有時候練到嗓子有點啞，就喝杯溫水繼續(xù)。

后來跟朋友們?nèi)ゾ瓢?，看到孟清禾坐在臺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臺上，他才故意說：“今天心情好，唱首歌吧……”

然后拿起話筒，唱了那首她最喜歡的《童話鎮(zhèn)》。

他至今還記得，當(dāng)時孟清禾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驚訝的樣子，后來又偷偷紅了耳根，像只偷吃到糖的小貓。

那時候他就覺得，就算練歌練到嗓子啞，也值了。

孟宴臣低頭看了看懷里的人，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fā)頂，聲音溫柔：“那唱首《童話鎮(zhèn)》好不好？”

孟清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