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笑川的哲學吧奇遇記

渡厄錄：孫笑川與新哲之辯

第三章 北京書店的“無聲渡”

北京的秋天來得早，九月初就有了涼意。孫笑川提著從重慶帶來的麻辣牛肉，站在東城區(qū)一條老胡同口，看著眼前“陳記舊書”的木質(zhì)招牌——招牌上的漆掉了大半，“記”字的右邊還缺了一點，卻透著股讓人安心的舊氣。

推開門時，風鈴“叮鈴”響了一聲。書店不大，進深不過十米，左右兩排書架頂?shù)搅颂旎ò澹苌系臅次膶W、歷史、哲學分類碼得整齊，書脊上落著薄塵，卻干凈得發(fā)亮?？看暗奈恢脭[著一張長條木桌，桌上放著幾個粗陶茶杯，陳姐正坐在桌后，給一個穿校服的小姑娘講題，聲音輕得像落在書頁上的陽光。

“陳姐?！睂O笑川放輕腳步走過去，把牛肉放在桌角。

陳姐抬頭，眼睛彎成了月牙，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來了？路上累不累？我給你泡了菊花茶，晾著呢。”她話音剛落，那穿校服的小姑娘也抬起頭，怯生生地說了句“孫叔叔好”——孫笑川認出她，是去年在陳姐書店里遇到的留守兒童，爸媽在外地打工，平時總來這兒寫作業(yè)。

等小姑娘背著書包走了，陳姐才拉著孫笑川坐下，給他倒了杯菊花茶，茶湯清透，飄著兩朵干花?！奥犝f你去重慶找老李了？他那事兒解決了沒？”

“解決了，警察雖沒抓到人，但老李想得開，還照樣幫人。”孫笑川喝了口茶，目光掃過書架——最下層的格子里擺著不少兒童繪本，封面都被摸得發(fā)軟，“你這兒還是老樣子，總給孩子留著書?！?/p>

陳姐笑了笑，手指劃過桌上的書：“我這書店，賺不了什么大錢，也就夠交房租和糊口——這是渡已。但你看，附近的孩子放學沒地方去，來這兒能看會兒書；上班族加班晚了，進來坐會兒能歇口氣；還有那些流浪漢，冷了餓了，我給他們倒杯熱水，讓他們在門口曬會兒太陽——這就是渡人。”

她頓了頓，起身從書架最上層抽出一本泛黃的《論語》，翻開扉頁，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渡人不必聲張，如燈照夜，無聲卻暖。”“這是我媽當年寫的。她以前就是開書店的，那會兒日子難，有人來借書沒錢還，她從不說啥；冬天有乞丐在門口蹲著涼，她就端碗熱粥出去。有人說她傻，說她這樣書店遲早倒閉，可她卻說，‘人活著，不能只想著自己，幫別人一把，心里踏實’?！?/p>

孫笑川看著那行小字，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在農(nóng)村老家，鄰居家的奶奶總給他留塊烤紅薯，雖然不值錢，卻暖了他好多年。“你媽說得對，真正的渡人，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的，是藏在小事里的?！?/p>

正說著，書店門口來了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頭發(fā)花白，穿著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手里攥著一個布包。陳姐趕緊站起來：“張大爺，您來啦？我給您留的《三國演義》在桌上呢?！?/p>

張大爺笑了笑，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打開布包，里面是幾個剛煮好的雞蛋：“小陳啊，這是我家老婆子煮的，你嘗嘗。你上次給我找的那本《三國演義》，我看完了，這次想再借本《水滸傳》。”

“好嘞，您等著，我給您找?！标惤戕D(zhuǎn)身去書架找書，孫笑川看著張大爺把雞蛋往他面前推了推：“小伙子，你是小陳的朋友吧？快嘗嘗，熱乎著呢?！?/p>

孫笑川接過雞蛋，蛋殼還帶著溫度，他剝開一個，咬了一口，蛋黃的香味在嘴里散開?！皬埓鬆敚磉@兒借書?。俊?/p>

“是啊，我腿腳不好，出門不方便，小陳這孩子心善，總給我留我想看的書，還幫我把書送到家里去。”張大爺說起陳姐，眼里滿是感激，“我兒子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回不來一次，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看看書，跟小陳聊聊天，日子就不那么難熬了?！?/p>

陳姐拿著《水滸傳》回來，遞給張大爺：“張大爺，您慢走，要是看完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您家拿?！?/p>

張大爺點點頭，拄著拐杖慢慢走了。陳姐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張大爺老伴走得早，兒子又不在身邊，挺孤單的。我?guī)退冶緯?，送他一程路，不算啥大事，可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一天里最開心的事了。”

孫笑川看著陳姐，忽然明白——她的“渡已”，是守著這家書店，守著母親的遺愿，過著安穩(wěn)的日子；她的“渡人”，是給孩子一本書，給老人一份陪伴，給陌生人一口熱水。她從沒想過要當“佛”，也不怕別人說她“傻”，她就像書店里的那盞燈，不亮，卻能照亮別人走夜路的方向。

傍晚的時候，書店里來了個年輕人，穿著西裝，領(lǐng)帶歪在脖子上，臉色憔悴，進來就往椅子上一坐，雙手捂著臉，肩膀微微發(fā)抖。陳姐沒說話，只是給他倒了杯熱茶，放在他面前，然后轉(zhuǎn)身去整理書架，留他一個人安靜地坐著。

過了一會兒，年輕人抬起頭，看著陳姐：“大姐，我失業(yè)了，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陳姐停下手里的活，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我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那會兒我媽剛走，書店快經(jīng)營不下去了，我每天都想關(guān)門不干了?？珊髞砦蚁?，就算天塌下來，日子也得照樣過。你現(xiàn)在只是遇到點坎兒，只要不放棄，總會過去的?！?/p>

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平凡的世界》，遞給年輕人：“這本書你拿著看看，里面的孫少平，比你難多了，可他從來沒放棄過。要是你沒地方去，明天還來這兒，看看書，喝喝茶，沒人會說你?！?/p>

年輕人接過書，眼眶紅了，他站起身，給陳姐鞠了個躬：“謝謝大姐，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等年輕人走了，孫笑川看著陳姐：“你就不怕他拿了書不還，或者以后再也不來了？”

陳姐笑了，收拾著桌上的茶杯：“我?guī)退皇菫榱俗屗€書，也不是為了讓他記著我的好。我只是想告訴他，就算遇到再難的事，也有人愿意幫他一把，讓他別放棄自己。至于他以后來不來，還不還書，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我的忙就沒白幫?！?/p>

天黑的時候，孫笑川要走了。陳姐送他到胡同口，手里拿著那本有母親字跡的《論語》：“笑川，這本書你拿著。你總說‘渡已為佛，渡人為魔’，其實渡人不用怕成魔，只要你問心無愧，就算別人不理解，也沒關(guān)系。就像我媽說的，如燈照夜，無聲卻暖?！?/p>

孫笑川接過《論語》，書的重量在手里很沉，卻讓他心里很踏實。他抬頭看了看胡同里的路燈，昏黃的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他知道，陳姐的書店，就是這胡同里的一盞燈，雖然微弱，卻能照亮很多人的路。

“陳姐，你保重?！睂O笑川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進夜色里。

他掏出手機，給杭州送外賣的小張發(fā)了條消息：“小張，我下周去杭州找你，想看看你是怎么給客戶送傘的?！?/p>

很快，小張回復了：“川哥，沒問題！我最近又多備了幾把傘，就等你來了！”

孫笑川收起手機，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接下來的路，還會遇到很多不理解，還會有人說他的新哲學是歪理，可他不會停下——因為他見過老李的面，喝過陳姐的茶，知道“渡已渡人”不是一句空話，是藏在煙火氣里的真心，是普通人對生活最樸素的熱愛。

第四章 杭州雨巷的“傘與暖”

杭州的雨，和成都的黏膩、重慶的潑辣不同，帶著點江南的溫柔，細細密密的，像一層紗，把整個城市裹得軟軟的。

孫笑川站在西湖邊的一條巷口，看著手機里小張發(fā)的定位——“小張外賣站點，就在巷子里第三家”。他剛走進巷子，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外賣服的小伙子，騎著電動車，車筐里放著一個保溫箱，車把上掛著好幾把五顏六色的傘，正急匆匆地往巷外趕。

“小張！”孫笑川喊了一聲。

小伙子回頭，看到孫笑川，眼睛一亮，趕緊停下車：“川哥！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要晚點到呢！”

孫笑川走過去，看著車把上的傘：“你這傘還真不少，準備給客戶送的？”

“是啊，杭州這天氣，說下雨就下雨，好多客戶下班沒帶傘，我多帶幾把，遇到?jīng)]傘的就給他們送一把?！毙垞狭藫项^，笑著說，“我這活兒，賺的是辛苦錢，風里來雨里去的，這是渡已；給客戶送傘，讓他們別淋著雨，這就是渡人?！?/p>

他剛說完，手機就響了，是訂單提醒?！按ǜ?，我得先去送個外賣，你跟我一起唄？正好讓你看看我怎么送傘的?！?/p>

孫笑川點點頭，坐上了小張電動車的后座。電動車穿梭在雨巷里，車輪碾過積水，濺起小小的水花。小張騎得很穩(wěn)，遇到行人會放慢速度，遇到老人會停下來讓他們先過。

“川哥，你看前面那個小區(qū)，我上次在這兒遇到個阿姨，下雨天沒帶傘，我給她送了把傘，后來她每次點外賣都指定我，還總給我留水果?！毙堉钢懊娴男^(qū)，語氣里滿是開心。

到了小區(qū)門口，小張拿起保溫箱里的外賣，又從車把上取下一把粉色的傘，快步走進小區(qū)。孫笑川跟在后面，看到他走到一棟樓下，給客戶打了個電話：“您好，您的外賣到了，我在樓下等您。對了，外面下雨，我給您帶了把傘，您要是沒帶傘，就先用著?！?/p>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睡衣的小姑娘跑了下來，接過外賣，看到小張手里的傘，驚訝地說：“呀，我今天忘帶傘了，謝謝你??！這傘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

“不用不用，這傘是我免費送您的，您下次要是遇到下雨沒帶傘，點外賣的時候備注一下，我再給您帶一把?！毙埿χf，把傘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接過傘，非要給小張塞個蘋果：“那不行，你幫了我，我得謝謝你。這個蘋果你拿著，甜著呢?！?/p>

小張推辭不過，接過蘋果，跟小姑娘說了聲“再見”，就轉(zhuǎn)身往小區(qū)外走。孫笑川看著他手里的蘋果，笑著說：“你看，你幫了別人，別人也會記著你的好?！?/p>

“是啊，”小張咬了口蘋果，甜得瞇起了眼睛，“我剛開始送傘的時候，有人說我傻，說我送傘浪費錢，還耽誤時間?？晌矣X得，錢可以慢慢賺，時間可以慢慢擠，可要是能讓客戶不淋著雨，心里暖和點，比啥都強。”

他們騎著電動車，又送了幾個外賣。每到一個地方，只要客戶沒帶傘，小張都會遞上一把傘，有時候客戶會給他塞瓶水，有時候會給他說聲“謝謝”，還有的時候，客戶會在訂單備注里寫“麻煩小哥注意安全”——這些小小的善意，都讓小張笑得格外開心。

中午的時候，雨下得大了些。他們在一家小面館里吃午飯，小張點了兩碗牛肉面，多加了菜?！按ǜ?，你不知道，我去年冬天的時候，遇到過一個老奶奶，她兒子在外地，她自己在家，下雨天感冒了，想吃碗熱湯面，沒人給她做。我給她送外賣的時候，看到她躺在床上，臉色不好，就給她倒了杯熱水，還幫她把面熱了熱。后來她每次點外賣，都給我點一份，說讓我也吃口熱的?！?/p>

小張說著，眼睛有點紅：“我爸媽在老家，我出來打工好幾年了，很少回家。看到老奶奶，我就想起我媽，我媽也總怕我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我?guī)屠夏棠?，就像幫我媽一樣，心里踏實?！?/p>

孫笑川看著小張，忽然覺得——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卻把“渡已渡人”理解得那么透徹。他的“渡已”，是靠送外賣賺錢，想讓爸媽過上好日子；他的“渡人”，是給客戶送一把傘，給老奶奶倒一杯熱水，是把對爸媽的牽掛，分給了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下午的時候，小張接到一個特殊的訂單——客戶備注“我家孩子發(fā)高燒，急需退燒藥，麻煩小哥幫忙買一盒，錢我轉(zhuǎn)給你”。小張看到備注，趕緊給客戶回了電話，問清楚孩子的年齡和需要的退燒藥品牌，然后騎著電動車，先去藥店買了藥，再往客戶家趕。

到了客戶家樓下，一個穿著拖鞋的女人跑了下來，眼里滿是焦急：“小哥，藥買來了嗎？孩子燒得厲害，我實在走不開?！?/p>

小張趕緊從保溫箱里拿出藥，遞給女人：“姐，藥買來了，你趕緊給孩子吃。這是買藥的小票，你看看，錢你要是方便就轉(zhuǎn)給我，不方便就算了?！?/p>

女人接過藥，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太謝謝你了小哥，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錢我現(xiàn)在就轉(zhuǎn)給你，你等一下。”

女人轉(zhuǎn)完錢，又給小張塞了一包口罩：“小哥，你天天在外跑，注意安全，這口罩你拿著用?！?/p>

小張接過口罩，笑著說：“謝謝姐，您趕緊上去照顧孩子吧，別耽誤了?！?/p>

看著女人匆匆上樓的背影，小張嘆了口氣：“川哥，我每次遇到這種事，都覺得送外賣不只是一份工作，還能幫到別人。有時候我累得不想干了，一想到這些事，就覺得又有勁兒了。”

孫笑川拍了拍小張的肩膀：“你做得對。你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是渡已；你幫別人解決困難，是渡人。你這樣活著，比誰都踏實。”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小張送孫笑川到火車站，車把上的傘少了好幾把，卻多了幾個蘋果和一包口罩?！按ǜ纾阆麓卧賮砗贾?，我?guī)闳ノ骱?，我知道哪兒的西湖醋魚最好吃?！?/p>

孫笑川點點頭：“好，下次我來，咱們一起去。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別太累了?！?/p>

小張笑著說：“知道了川哥，你放心吧！”

火車開動的時候，孫笑川看著窗外的杭州，雨巷里的路燈亮了起來，暖黃的光映在積水里，像撒了一地的星星。他掏出手機，給西安修鞋的老王發(fā)了條消息：“老王，我下周去西安看你，想看看你是怎么給老年人免費修鞋的?！?/p>

很快，老王回復了：“歡迎歡迎！我給你留著我剛烤的肉夾饃，等你來吃！”

孫笑川收起手機，心里滿是溫暖。他想起了成都茶館里的雨，重慶老巷里的面，北京書店里的燈，杭州雨巷里的傘——這些普通的人和事，都在踐行著他的新哲學：渡已為佛，渡人為魔，既要渡已，也要渡人，才是社會。

他知道，“新哲五絕”從來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五個在生活里摸爬滾打，卻沒忘記幫別人一把的普通人。他們的故事，就像散落在人間的星星，雖然微弱，卻能照亮很多人的路。而他，要把這些故事講給更多的人聽，讓更多的人明白，活著不只是為了自己，幫別人一把，心里會更踏實，日子會更有意義。

火車越開越快，載著孫笑川，駛向西安，駛向更多普通人的生活，也駛向他“渡已渡人”的新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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