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場雨下得黏膩，明德中學的課間操取消了，走廊里擠滿了打鬧的學生。林夏趴在課桌上，看著窗外被雨水打濕的舊教學樓——墻面重新刷過白漆，破損的窗戶也換了新玻璃，上周學校還貼了通知，說要把舊樓改成美術(shù)教室，下周就開始動工。

“發(fā)什么呆呢？”趙曉雨戳了戳她的胳膊，手里晃著兩張電影票，“周末新出的恐怖片，李雪說她也去，咱們?nèi)齻€一起？”

林夏剛想點頭，就看見陳默抱著個紙箱子，從教室后門走進來，臉色不太好。他把箱子放在林夏旁邊的空位上，聲音壓得很低：“我爺爺?shù)睦戏孔硬疬w，我昨天去收拾東西，發(fā)現(xiàn)了這個，你看看?！?/p>

箱子里是一摞舊畫紙，最上面一張畫的是舊教學樓的花壇，畫里站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手里拿著布娃娃——和上次在校長辦公室看到的蘇文的畫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張畫的右下角，簽的是陳默爺爺?shù)拿帧?/p>

“你爺爺也畫過這個？”林夏拿起畫紙，指尖能摸到顏料干后的粗糙質(zhì)感，畫紙邊緣還沾著點黑色的顏料，和“噬目咒”的顏料一模一樣。

陳默點點頭，又從箱子里掏出一本日記，翻開其中一頁：“這是我爺爺?shù)娜沼洠?973年3月15日寫的——‘蘇文說要畫幅畫給女兒，讓我?guī)兔I顏料，我看他買的黑色顏料不對勁，像是加了什么東西，沒敢問。’”

“加了東西？”李雪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湊過來看日記，“難道‘噬目咒’的顏料不是普通顏料，是加了別的東西才會有詛咒的？”

陳默還沒說話，教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四人趕緊跑出去，看見幾個工人正抬著東西往舊教學樓走，其中一個工人手里拿著個黑色的顏料罐，和他們上次在畫室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不是蘇文的顏料罐嗎？”林夏心里一緊，趕緊跑過去，“師傅，這個顏料罐是從哪兒來的？”

工人愣了一下，指了指舊教學樓的樓梯口：“剛才清理樓梯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在拐角的墻縫里，看著挺舊的，打算扔了呢?！?/p>

陳默趕緊把顏料罐拿過來，打開蓋子——里面還有半罐黑色顏料，泛著詭異的光。他掏出爺爺?shù)娜沼?，翻到后面一頁：“你們看這個——‘蘇文說，黑色顏料里加了他的血，這樣咒才能靈，要是顏料用完了，咒就會轉(zhuǎn)移到下一個用這個顏料罐的人身上?！?/p>

“轉(zhuǎn)移？”趙曉雨嚇得往后退，“那這個顏料罐要是被別人用了，豈不是又會有人被詛咒？”

“不行，我們得把這個顏料罐處理掉?！绷窒囊话褤屵^顏料罐，“上次我們燒掉了蘇文的畫，埋了蘇曉的尸骨，現(xiàn)在就差這個顏料罐了，只要把它毀掉，咒就能徹底消失。”

四人抱著顏料罐，往學校后面的小樹林走。那里人少，適合處理顏料罐。剛走到小樹林深處，李雪突然停住腳，指著前面的一棵大樹：“你們看！那是什么？”

林夏抬頭一看，大樹上竟然貼著一張畫紙，畫的是個“眼睛”涂鴉，黑色的顏料還沒干，正順著樹干往下流。畫紙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想毀顏料罐？沒那么容易！”

“是誰畫的？”陳默皺起眉，四處看了看，小樹林里空蕩蕩的，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就在這時，林夏手里的顏料罐突然開始發(fā)燙，她趕緊把顏料罐放在地上——顏料罐的蓋子“砰”的一聲彈開，黑色顏料像噴泉一樣涌出來，在空中形成一個“眼睛”的形狀，慢慢朝四人飄過來。

“快跑！”陳默拉著趙曉雨就往回跑，林夏和李雪也趕緊跟上?？珊谏伭舷耖L了眼睛一樣，一直追在他們后面，眼看就要碰到林夏的后背，陳默突然掏出爺爺?shù)钠桨卜砗笠蝗?。平安符碰到黑色顏料，“嘩啦”一聲燒起來，顏料瞬間退了回去，重新流回顏料罐里。

“平安符只能暫時擋住它，我們得想辦法徹底毀掉顏料罐?！标惸鴼?，從兜里掏出打火機，“把顏料倒出來燒掉，應(yīng)該就能毀掉了。”

林夏點點頭，抱起顏料罐，把里面的顏料倒在地上。陳默趕緊用打火機點燃——黑色顏料一碰到火，就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冒出黑色的煙霧，煙霧里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正是蘇文。他的臉色很痛苦，嘴里念叨著：“我的女兒……我的畫……”

“蘇老師，你已經(jīng)和蘇曉團聚了，別再被咒控制了！”林夏大喊著，把手里的顏料罐扔到火里，“這個顏料罐我們毀掉了，你也該安息了！”

蘇文的身影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笑得很溫柔：“謝謝你們……終于……結(jié)束了……”他的身影慢慢變得透明，最后消失在煙霧里。火慢慢滅了，地上的黑色顏料也變成了灰燼，被風吹散了。

林夏撿起被燒壞的顏料罐，里面空蕩蕩的，再也沒有黑色顏料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沒有咒印，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陳默掏出爺爺?shù)娜沼洠阶詈笠豁?，寫下：?024年11月，噬目咒破，蘇文與蘇曉魂歸安息，此后再無詛咒?！?/p>

四人走出小樹林，陽光正好，穿透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趙曉雨伸了個懶腰：“終于徹底結(jié)束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是啊。”李雪笑著說，“以后舊教學樓改成美術(shù)教室，我們還可以去那里畫畫，再也不用擔心涂鴉了?！?/p>

林夏看著遠處的舊教學樓，心里終于松了口氣——這場持續(xù)了五十年的詛咒，終于在他們的努力下徹底結(jié)束了。她掏出手機，給哥哥林默發(fā)了條微信：“哥，咒徹底破了，以后我們都安全了！”

沒過多久，哥哥回復(fù)了微信，還發(fā)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哥哥站在醫(yī)院的窗戶邊，手里拿著一張康復(fù)證明，笑得很開心。林夏看著照片，也忍不住笑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溫暖而明亮。

只是沒人注意到，小樹林里的那棵大樹上，還殘留著一點黑色的顏料，在陽光下慢慢干去，最后變成一個小小的“眼睛”印記，像是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又像是在宣告著——所有的詛咒，都已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