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狗蛋家出來,劉老師感慨地說:“林素,謝謝你。以前也有孩子因為家里窮輟學(xué),我們怎么勸都沒用,你這幾句話,比我們說一百句都管用。”我笑了笑,心里卻明白,不是我會說,是我知道“沒書讀”的苦,知道“讀書”對農(nóng)村孩子來說,是唯一能改變命運的路。
七月中旬,強子真的來了。他背著一個帆布包,里面裝著自己的課本和給孩子們帶的鉛筆,一到村口就喊著“姐”跑過來。孩子們圍著強子,好奇地問他“北京是什么樣的”“北大好不好玩”,強子也不怯生,給他們講北大的未名湖、博雅塔,講我在學(xué)校的故事,說得孩子們眼睛都亮了,紛紛說“以后也要去北大”。
強子來了以后,主動幫我們帶低年級的孩子,教他們寫字、背詩,還教他們打籃球——籃球是周婷從北京帶來的,雖然舊了,卻成了孩子們最寶貝的東西。每天下午放學(xué),村里的土場上都會擠滿孩子,強子帶著他們拍球、傳球,笑聲能傳遍整個村子。
有天晚上,我和強子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強子突然說:“姐,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你為什么要去支教了。以前我覺得讀書是為了自己,現(xiàn)在我覺得,讀書還能幫別人。以后我考上北大,也要跟你一起辦學(xué)校,讓更多農(nóng)村的孩子有書讀?!?/p>
我看著強子認真的樣子,心里滿是驕傲。前世的強子,因為沒好好讀書,后來在鎮(zhèn)上的工廠打工,一輩子碌碌無為;這一世,他卻有了自己的夢想,有了想守護的東西。這大概就是重生的意義吧——不僅要改變自己的人生,還要改變身邊人的人生。
支教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收到了家里的信,媽說顧明遠在鎮(zhèn)上的磚廠打工,因為偷懶被老板開除了,蘇婉清跟他大吵一架,回了娘家,顧明遠現(xiàn)在成了鎮(zhèn)上的笑柄,沒人愿意跟他來往。我看著信,心里沒有絲毫波瀾,他的人生是他自己選的,好與壞,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
離別的那天,孩子們早早地就來到學(xué)校,手里都拿著自己做的禮物:小花給我編了個花環(huán),狗蛋給我畫了幅畫,畫里是我?guī)е麄冊谛『舆吙葱◎蝌?,旁邊寫著“林老師,我會考上北大的”;還有的孩子給我?guī)Я思依锏募t棗、核桃,用布包得整整齊齊。
我們要走的時候,全村的人都來送我們,劉老師握著我的手,眼淚掉了下來:“林素,謝謝你們,你們給石頭村帶來了希望。孩子們都說,以后要像你們一樣,去北京讀書,回來建設(shè)村子?!?/p>
車子開動的時候,孩子們跟著車子跑,一邊跑一邊喊:“林老師!李老師!你們明年還來嗎?”“我會好好讀書,考上北大找你們!”
我趴在車窗上,看著孩子們越來越小的身影,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李梅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別難過,我們還會來的,而且以后,我們會在這里辦一所更好的學(xué)校,讓孩子們不用再讀破課本?!?/p>
車子駛離石頭村,窗外的風(fēng)景慢慢變成了公路,可我的心里,卻一直想著石頭村的孩子們,想著他們亮晶晶的眼睛,想著他們說“要考上北大”的誓言。
我知道,這次支教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我要更加努力地讀書,積累更多的知識和資源,等畢業(yè)后,就回到家鄉(xiāng),辦一所真正屬于農(nóng)村孩子的學(xué)校,讓更多像小花、狗蛋一樣的孩子,能有書可讀,能有機會走出農(nóng)村,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回到北京后,我把在石頭村拍的照片洗出來,貼在宿舍的墻上。每天看到照片里孩子們的笑臉,我就更有動力去學(xué)習(xí)、去規(guī)劃未來。教授聽說了我們在石頭村的事,還在系里表揚了我們,說我們“用實際行動詮釋了大學(xué)生的責(zé)任”。
那天晚上,我在日記本上寫下:“石頭村的星光,照亮了我前行的路。林素,別忘了孩子們的誓言,別忘了自己的承諾,一定要讓知識的種子,在更多農(nóng)村的土地上發(fā)芽、開花?!?/p>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日記本上,也落在我心里。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可能會遇到很多困難,比如辦學(xué)校需要錢、需要資源,比如可能會有人不理解、不支持,但我不怕。
因為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奮斗。我有室友們的支持,有教授的幫助,有家人的鼓勵,還有石頭村孩子們的期待。這些,都是我前進的勇氣,都是我實現(xiàn)夢想的力量。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在農(nóng)村的土地上,建起一所漂亮的學(xué)校,讓孩子們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讀著嶄新的課本,笑著說:“林老師,我們一定會考上大學(xué),不辜負你的期望。”
而那一天,也一定會像石頭村的星光一樣,明亮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