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沒關(guān)嚴,我推開門時正聽見你在跟誰打電話:"...對,就是那個給我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手挺穩(wěn),就是人太冷..."
你看見我進來,手機"啪"地掉在被子上。屏幕還亮著,通話界面顯示著"老媽"兩個字。我把鑷子在酒精燈上烤出藍色火焰,你突然按住我手腕:"別聽張磊胡說,我就是..."
"躺好。"我掰開你手指,冰涼的鑷子碰到你傷口時,你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紗布一圈圈解開,淡粉色的新肉在陽光下微微發(fā)亮,比我想象中恢復得好。
"恢復得不錯。"我剪斷線頭的動作頓了頓,"可以準備出院了。"
你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你心口,換藥盤"哐當"砸在地上。你的心跳透過薄薄的病號服傳來,比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字更震得我心慌:"出院前...把電影票用了吧。"
我盯著你的傷口,
"等你完全康復再說。"
鑷子尖懸在你傷口上方三厘米處,你突然屏住呼吸。新生的肉芽組織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色,我用生理鹽水棉球輕輕按壓,你疼得悶哼一聲,抓著床單的手暴起青筋。
"還沒好利索就亂動。"我把沾血的棉球扔進托盤,金屬碰撞聲里,你突然翻身坐起。傷口牽扯得你臉色發(fā)白,卻固執(zhí)地盯著我眼睛:"溫遲意,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耍流氓?"
走廊傳來張磊的笑聲,他顯然還靠在門外沒走。我把抗生素軟膏擠在紗布上,冰涼的藥膏觸到皮膚時,你瑟縮了一下:"特種兵的康復速度,比你想的快。"
我不小心碰到你的腰線,像被燙到似的抽回手,鑷子"當啷"掉在盤子里。你卻得寸進尺地湊近,消毒水味混著淡淡的汗味撲過來:"下周末有空嗎?電影票該用了。"
"沐風!"
我抓起托盤作勢要砸,你立刻舉雙手投降。但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像個得逞的小孩。我重新給你包扎傷口,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你腰側(cè),你猛地一顫,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好了。"
我把膠帶尾端按牢,轉(zhuǎn)身時撞進一個硬邦邦的胸膛。張磊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手里還拿著你的出院通知單:"溫醫(yī)生,這小子就交給你管教了。"
你接過通知單的手在發(fā)抖,我抓起白大褂下擺就往外走,聽見你在身后喊:"下周三下午五點!醫(yī)院門口等你!不來我就......"
聲音被防火門隔斷,我靠在墻上喘氣,白大褂口袋里的薄荷糖硌得慌。手機突然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照片——你舉著出院通知單,笑得像個剛拿到獎狀的傻子。
我回個"滾"字過去,手機屏幕暗下去的瞬間,我聽見自己心跳快得像擂鼓。護士站的同事探頭看過來:"溫醫(yī)生,臉怎么這么紅?"我抓起病歷本擋著臉沖進值班室,手機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個不停。
解鎖屏幕時手都在抖——你發(fā)來條語音,背景音里有張磊的笑罵聲。你清了清嗓子,聲音正經(jīng)得像在匯報任務(wù):"收到指令,正在滾去康復訓練。但下周三的電影,我申請駁回。"
"誰跟你約會了!"我對著空氣笑罵,把手機扔到桌上。充電線被扯得彈起來,正好纏上那串你塞進來的電影票根。塑料邊緣已經(jīng)被我摩挲得發(fā)亮,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jīng)看過這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