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瑋辰的舞蹈工作室開了二十多年,來學(xué)舞的孩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角落里的那個舊CD機(jī),一直沒換過。每天晚上關(guān)門前,他都會把那張陳思罕送他的光盤放進(jìn)去,看著屏幕上那個穿著舞蹈服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跳著當(dāng)年沒來得及展示的舞。
陳思罕去美國的第三年,他收到過一封郵件,只有一句話:“瑋辰,我在紐約跳了這支舞,臺下有很多人鼓掌,我想起了你?!彼⒅]件看了很久,想回復(f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是把郵件保存在文件夾里,再也沒打開過。
后來他從朋友那里聽說,陳思罕在紐約成了著名的現(xiàn)代舞choreographer(編舞),編的舞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傷感,很多人說看不懂,只有他知道,那是陳思罕藏在舞蹈里的,關(guān)于重慶的記憶。
工作室拆遷那天,聶瑋辰把CD機(jī)和光盤裝進(jìn)一個舊箱子里,最后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舞蹈室。地板上還有淡淡的劃痕,是當(dāng)年陳思罕練舞時不小心蹭出來的;墻上的鏡子已經(jīng)有些模糊,卻還能照出兩個少年的影子--一個在跳舞,一個在旁邊看著,眼里滿是溫柔。
他走到鏡子前,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的陳思罕。少年穿著白色的舞蹈服,額頭上滲著汗,笑著對他說:“瑋辰,你看我這次跳得怎么樣?”
“很好,思罕,你跳得很好?!彼麑χR子輕聲說,聲音有些沙啞。
他把箱子抱在懷里,走出舞蹈室。門口的梧桐樹上,一片葉子飄了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想起那年秋天,陳思罕在舞蹈室里收拾東西,說要去北京進(jìn)修,他站在旁邊,看著他的背影,卻沒敢說一句“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