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讀課，諱渝趴在桌上補覺，昨晚雖然睡得安穩(wěn)些，卻還是習(xí)慣性地熬到了后半夜。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背上，暖融融的，倒讓他難得沒皺眉頭。

“喂，諱渝，醒醒?！眹乐斢酶觳仓廨p輕撞了他一下，朝門口努努嘴，“看誰來了?！?/p>

諱渝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就見云晴晴和何淼拎著兩個大袋子，笑嘻嘻地走進來。云晴晴扎著高馬尾，發(fā)梢隨著腳步蹦跳，何淼則是齊肩短發(fā)，戴著細框眼鏡，兩人一靜一動，卻總形影不離。

“喲，我們班的大忙人總算醒了?！痹魄缜绨汛油郎弦环牛l(fā)出嘩啦的響聲，“猜我們給你帶什么了？”

何淼從袋子里掏出一盒創(chuàng)可貼和一小管碘伏，推到諱渝面前：“看你臉上的傷，昨天就想給你了，沒找到機會?！?/p>

諱渝的視線落在那盒創(chuàng)可貼上，包裝是粉白色的，印著小熊圖案，和他平日里的樣子格格不入。他皺了皺眉：“我不用。”

“不用也得用啊。”云晴晴伸手就要去碰他的額頭，被諱渝偏頭躲開，她也不惱，笑嘻嘻地說，“總帶著傷像什么樣子？還是說，想留著當勛章？”

何淼推了推眼鏡，輕聲補充：“傷口不處理容易發(fā)炎，月考快到了，別影響狀態(tài)?！?/p>

她們倆和諱渝、嚴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早就習(xí)慣了他這副別扭性子。知道他看著兇，其實吃軟不吃硬，說話也就沒那么多顧忌。

諱渝看著她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心里那點不耐煩漸漸散了。他沒再拒絕，抓起那盒創(chuàng)可貼塞進桌肚，聲音悶悶的：“謝了?！?/p>

“這才對嘛。”云晴晴滿意地拍了下手，又從袋子里拿出兩袋薯片，分給嚴謹一袋，“對了，聽說你跟新轉(zhuǎn)來的述常湫一組互助學(xué)習(xí)？”

她的目光好奇地掃過旁邊的述常湫，對方正低頭看書，側(cè)臉線條冷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諱渝的臉莫名有點熱，含糊地“嗯”了一聲。

“他看著好高冷啊?！焙雾敌÷曊f，“上次在走廊碰到，想跟他打招呼，他都沒理我。”

“估計是不熟吧。”云晴晴倒是看得開，“不過聽說他成績超好，你可得好好跟人學(xué)學(xué)，別總想著睡覺。”

提到學(xué)習(xí)，諱渝又把臉埋回胳膊里，悶聲悶氣地說：“知道了?！?/p>

云晴晴和何淼對視一眼，都看出了他這是害羞了，忍著笑沒再逗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座位。

教室里漸漸恢復(fù)了早讀的喧鬧，諱渝卻沒了睡意。他側(cè)頭看向述常湫，對方還在看書，陽光落在書頁上，映出他握著書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昨晚那盒溫熱的牛奶。他的指尖動了動，像是還能感受到那點溫度。

“喂?！彼吐曢_口。

述常湫轉(zhuǎn)過頭，眼里帶著詢問。

諱渝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別過臉，指了指桌肚：“昨天的牛奶……謝了。”

述常湫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一瞬，淡淡道：“沒事?！?/p>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諱渝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沒再說話，重新趴好，卻把耳朵豎了起來，聽著旁邊書頁翻動的輕響，心里竟有種說不出的平靜。

上午的數(shù)學(xué)課，王茜淺在黑板上寫滿了公式，諱渝聽得昏昏欲睡，眼皮打架打得厲害。忽然，一張紙條被悄悄推到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打開一看，是述常湫的字跡，工整有力：“這道題的輔助線，過C點作垂線。”

正是王茜淺正在講解的那道難題。諱渝抬頭，正好對上述常湫看過來的目光，對方眼里沒什么情緒，卻像是在說“聽懂了嗎”。

諱渝的臉有點紅，飛快地在紙條背面畫了個潦草的“知道了”，又推了回去。

旁邊傳來極輕的紙張摩擦聲，他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見述常湫拿著那張紙條，嘴角似乎極淡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溫暖而明亮。諱渝看著那片光斑，忽然覺得，有個這樣的同桌，好像也不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