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那夜,汴京的瓦當(dāng)凝出琉璃脆響。趙匡胤在御書房批閱江淮漕運(yùn)奏章,朱砂筆突然裂開,滲出的血珠在“吳王”二字上綻成紅梅。他撫過心口發(fā)燙的太極紋,聽見李煜在遠(yuǎn)處輕笑:“陛下可知,金陵初雪映在酒盅里,比汴京的更碎些?”
宮燈倏忽暗滅。晉王端著藥盞的身影剪在窗紙上,像只伺機(jī)的禿鷲。趙匡胤嗅見湯藥里的附子味,竟與三年前南唐宮變時(shí)那杯毒酒一模一樣。
“光義?!钡弁鹾鋈磺冒?,震得硯臺浮起微光,“可還記得顯德七年,朕在陳橋驛夢見的雙生牡丹?”
藥盞墜地碎裂。晉王踉蹌后退時(shí),看見裂紋中升起青煙——煙里裹著李煜新填的《虞美人》,字句如金針扎進(jìn)四周暗衛(wèi)的瞳仁。
“皇兄瘋了...”光義嘶吼著拔劍,劍鋒卻劈中虛空里的詞稿。紙張翻飛間露出趙匡胤的笑臉:“是醒了。”
燭影劇烈搖曳時(shí),李煜正披著玄氅走過侯府梅徑。他忽然駐足捂胸,指間滲出與帝王相同的血珠。梅樹轟然倒塌,枝干裂成傳國玉璽的形狀,內(nèi)里嵌著太祖金斧的倒影。
“原來如此...”他咳著血笑嘆,用雪地寫下半闋詞。最后一筆落下時(shí),汴京宮闕傳來斧鉞交擊的巨響。
趙匡胤倒在龍椅旁,看見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李煜虛幻的身影。南唐舊主掌心托著雙生牡丹,一瓣印著宋軍旗號,一瓣染著南唐胭脂。
“那年陳橋驛...”帝王掙扎去握他衣角,“朕夢見你遞來黃袍...”
“臣夢見接了陛下的降書。”李煜的幻影逐漸凝實(shí),發(fā)間落下金陵雪片。他們同時(shí)觸碰對方心口的太極圖,金光爆裂中現(xiàn)出命運(yùn)真相——顯德七年的某個(gè)瞬息,他們的魂魄曾錯(cuò)身而過。太祖的雄魂裹住了李煜的文魄,這才有后來詞稿傳心的奇緣。
斧聲再響時(shí),兩人突然相視大笑。趙匡胤扯下破碎的龍袍擲向晉王:“這江山予你!”內(nèi)襟赫然露出李煜筆跡——「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
李煜則褪去素紗中衣,心口紋著趙匡胤的《詠初日》:“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fā)。”
燭火徹底熄滅的剎那,雙魂化作金紅二氣纏繞升空。禁軍撞開殿門時(shí),只見案頭攤著未寫完的詔書,朱砂與墨汁交融成奇異圖案:北方疆域繪著李煜的花間詞韻,江南水鄉(xiāng)染著太祖的斧鉞鋒芒。
翌日新帝登基,懸鏡司在侯府梅樹下掘出鐵函。內(nèi)藏血書一卷,竟是雙帝共筆的《山河契約》:?「趙氏守國祚,李氏掌文脈。千秋共明月,萬世同悲歡?!?/p>
而今汴河夜霧起時(shí),舟子仍能聽見雙聲和鳴。一誦“未離海底千山黑”,一答“恰到中天萬國明”。有漁人曾見金光破霧,照見兩道身影共倚銀河,分食一塊雕成江山形狀的桂花糕。
史官在《夜航錄》中暗記:靖康元年臘月,二帝北狩途中,雪地忽然綻開江南紅梅。徽宗踉蹌?chuàng)湎蚧鋾r(shí),懷中跌出太祖金斧的微縮模型——斧柄刻著李煜絕筆:「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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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續(xù):此后每逢華夏文明危殆之際,總會出現(xiàn)神秘詞稿指引生機(jī)。崖山海戰(zhàn)前夕,文天祥帳中無端出現(xiàn)《破陣子》新闕;抗戰(zhàn)時(shí)期,重慶防空洞石壁顯出血書《滿江紅》。墨香皆帶金陵雪意,筆鋒藏汴京斧聲。
這個(gè)有人想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