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面透著徹骨的寒意，葉荷被鐵鏈鎖在密室中央的石柱上，手腕、腳踝與脖頸處的鐵鐐深深嵌入皮肉，稍一動(dòng)彈便是鉆心的疼。

蕭若瑾就站在不遠(yuǎn)處，明黃的錦袍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他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語氣里帶著扭曲的得意：“你父親謀反證據(jù)確鑿，滿門抄斬是天經(jīng)地義。本王留你一命，還許你后位，已是天大的恩寵。”

葉荷抬起頭，半邊臉頰紅腫刺痛，是方才那一巴掌的痕跡。她看著眼前這個(gè)北離皇子，眼底沒有恐懼，只有濃濃的嘲諷：“恩寵？用滿門性命換來的恩寵，蕭若瑾，你敢要，我還嫌臟?！?/p>

“放肆！”蕭若瑾猛地攥緊拳頭，“葉荷，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余地？葉府上下已化為灰燼，你的親人早已是刀下亡魂，除了依附本王，你別無活路！”

“依附你？”葉荷笑了，笑聲嘶啞卻帶著決絕，“我父親忠心耿耿，卻被你這種卑鄙小人構(gòu)陷；我葉府世代清良，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chǎng)。你配談愛？配談恩寵？你連提鞋都不配！”

“閉嘴！”蕭若瑾被戳到痛處，臉色瞬間猙獰，“本王對(duì)你一再容忍，你卻如此不識(shí)抬舉！”他幾步?jīng)_到葉荷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抬頭，“你以為本王不敢動(dòng)你？信不信本王現(xiàn)在就……”

“你敢?！比~荷直視著他的眼睛，目光像淬了冰，“你殺了我，便永遠(yuǎn)得不到你想要的。可你留著我，也只會(huì)看到一個(gè)恨你入骨的軀殼。蕭若瑾，你贏了權(quán)勢(shì)，卻輸?shù)眠B人味兒都不剩，你比路邊的狗都可憐?！?/p>

“你找死！”蕭若瑾怒不可遏，揚(yáng)手又是一巴掌。這一次，葉荷的嘴角直接溢出血絲，腥甜的氣息在口腔里蔓延。

她卻死死咬著牙，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用那雙染了血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gè)跳梁小丑。

蕭若瑾被她看得心頭發(fā)毛，猛地松開手，后退幾步。他看著鐵鏈鎖住的葉荷，像一朵被狂風(fēng)暴雨摧殘的花，明明已瀕臨凋零，卻偏要倔強(qiáng)地挺著風(fēng)骨。這股子倔強(qiáng)，既讓他惱怒，又讓他生出更強(qiáng)烈的占有欲。

“好，很好?！彼謿猓鄣组W過陰狠，“你不是嘴硬嗎？那就給本王在這里好好反?。∈裁磿r(shí)候想通了，什么時(shí)候求本王，本王或許還能給你一條生路！”

說罷，他狠狠甩袖，轉(zhuǎn)身走出密室。沉重的石門“轟隆”一聲關(guān)上，將最后一絲光線也隔絕在外，只留下無邊的黑暗與死寂。

葉荷癱軟在石柱上，脖頸處的鐵鏈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的血順著下巴滴落在衣襟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

黑暗中，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絕望?？僧?dāng)指尖觸到藏在袖中那枚小小的銅藥碾子時(shí)——那是司空長風(fēng)送她的，粗糙的紋路硌著掌心，卻奇異地給了她一絲力量。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這樣死。

桃花谷里的親人還在等她，那些沉睡的臉龐在腦海中閃過，父親的沉穩(wěn)，母親的溫柔，哥哥的爽朗……還有百里東君的笑，司空長風(fēng)的憨，以及那個(gè)總在夜里來的白衣人，飲酒時(shí)眼底的光。

她閉上眼，將眼淚逼回去。鐵鏈再重，黑暗再深，也鎖不住一顆不肯屈服的心。

蕭若瑾想要的，她偏不給。

這世間總有一些東西，比性命更重要。比如尊嚴(yán)，比如道義，比如……那些藏在心底，未曾說出口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