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百雀樓前，王美麗進(jìn)了趟廚房，出來時(shí)手里提了個(gè)食盒。

　　開車的是宋清，宋清的車技極好，快且穩(wěn)，小半刻鐘就到了，王美麗下車要朝里走，步子驀然止住，雙眸微瞇。

　　百雀樓出來個(gè)高大男人，瞧著只比宋七矮半寸，更壯些。那人頓了闊步，視線準(zhǔn)確地找上王美麗，薄唇無聲張合，而后朝她一笑，彎身入了停在墻邊的車，揚(yáng)塵而去。

　　他說‘王美麗，好久不見’

　　宋清的眼定在車子消失的拐角，面有戾氣生，王美麗擎住他肩，斥道：“阿清，冷靜?！?/p>

　　“他要死?！彼吻灏氪寡?，越過王美麗入內(nèi)。

　　王美麗的手空在半空，好一陣才動了身子，入內(nèi)。

　　云中書，云家六子，當(dāng)年云家作亂還是個(gè)尚在母親腹中不知男女的嬰兒，云家余孽作亂也才三歲，兩家家主心善，放了他。王美麗亦然，念著云中書是云家最后血脈，她的子彈擦著他的肩沒入墻壁，他的匕 首卻從她的頸端左側(cè)劃到右側(cè)鎖骨，你瞧，這要命的善心。

　　云中書那笑她如今也記得，文雅又癲狂，握著淌血的匕 首一步步逼近，“善心會送命的道理，我以為你曉得。”

　　是秦壁雙同宋清趕來，他才沒有補(bǔ)上最后一刀，云中書這種毒蛇，最曉得何為十年不晚。

　　斬草除根，這是王美麗學(xué)到最大的道理。他云中書，是草，也是根，總要死。

　　柳青煙今日穿了身湛藍(lán)色旗袍，軟軟地窩在沙發(fā)里，指捏著宋清才倒好的洋酒。宋清坐在她對面，不知說了些什么，引得柳青煙笑彎了眼。

　　“阿麗?！逼骋姴絹淼耐趺利?，柳青煙的眼一亮，喚。

　　宋清將杯倒上酒，推到空位前頭，王美麗坐下，將食盒放到柳青煙前邊，道：“怕你未吃午飯，做了碗面，阿清開的快，還是溫的，吃么？”

　　柳青煙點(diǎn)頭，端出面來，夾了兩筷，又點(diǎn)頭，就著洋酒吃完。拎過王美麗的酒杯，往自個(gè)杯里倒了些，才問：“見著云中書了吧？什么時(shí)候動手?！?/p>

　　問的利落，宋清答得也利落，“他父親慣用些里應(yīng)外合的手段，阿殷多注意些，其余的交給我們?！?/p>

　　“你才回皇糧胡同，青煙也是，多歇歇?！蓖趺利悡u頭，纖指敲擊聲并語聲一同響起：“那一刀，我親自還他。”

　　柳青煙的眼低垂，沒有應(yīng)，宋清也是如此。王美麗功夫不差，槍法也好，對付云中書不在話下，但云中書那樣奸詐的，還不知要怎樣設(shè)計(jì)王美麗。旁的還好，只怕他手段太過齷蹉，不惜毀了皇糧胡同來報(bào)復(fù)。

　　那車子駛離百雀樓三里后，停在一處偏僻的巷落，云中書扯開領(lǐng)帶，笑的文雅。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給你送的這份禮物，王美麗啊王美麗，你太容易感情用事了，會送命的不止是善心啊……”

　　話音才落便有女子步來，灰褐旗袍搖曳。

　　“想好了？”他問。

　　“我 要她死，只有她死了，一切才會好?！?/p>

　　云中書笑而無聲，司機(jī)將車窗搖閉，開走了。

　　女子直起身，闔眼而笑，從隨身小包摸出煙，熟稔點(diǎ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