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靜默地望著面前的清歡,眸中含情,像那時一樣。她確實(shí)恨他,但她依然愛他:“域澄,你可曾愛過我?哪怕,只是一個瞬間?”
域澄將那滿身是血的身子輕輕扶起,攬在懷中,沉默片刻,道:“對不起?!?/p>
寧芙釋然地笑了,“這一次,你沒有騙我。我看得出來,我一直都看得出來,只是,這一次,我不需要欺騙自己了。”
寧芙的身體在漸漸消散,化作一片片隱隱閃著雪色銀光的迷迭花雨。神奇的是,那一縷縷散著迷迭氣息的綽約光芒竟一絲絲地浸入一旁的桐夜的體內(nèi),攜著那顆閃著赤色光華的心,最終,寧芙的身體完全散去了,她就這樣消失在清歡懷中。
清歡望著空空的臂彎,竟有幾分悵然若失,但那樣頹喪的情感只是轉(zhuǎn)瞬,不過片刻,清歡的眼中再次蒙上了如往常一般的冷定。他有些緊張地望了望鶴然懷中的桐夜,見桐夜尚未蘇醒,暗自舒了一口氣,忽然上前,一柄閃著冷鋒的折扇抵在鶴然脖頸處:“關(guān)于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p>
鶴然淡淡一笑,將那殺氣橫溢的折扇輕輕壓了下去:“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恐怕殺不了我。但我鶴然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與其我們彼此威脅,兩敗俱傷,不如談一談合作,如何?”
清歡再一次仔細(xì)地打量了一遍面前這十四五的少年,收回了手中的折扇,陰郁的眼中帶了幾分輕視的笑意:“哦?你想如何合作?你拿什么與我合作?”
“據(jù)我所知,您離開北酆后,冥帝便下令夜屠北酆,如今,您的北酆宮恐怕早已易了主,曾經(jīng)你信任的那些手下,估計也被冥帝殺了個干凈。如今,您若想要回到北酆東山再起,憑借您在北酆的聲望,固然是易如反掌之事,然,如若想要恢復(fù)往昔那不輸王畿之氣的實(shí)力,光靠您一己之力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桐夜雖身負(fù)九野劍氣,天賦異稟,但他還需要成長的時間。正值用人之際的您,我鶴然是您的不二人選?!?/p>
清晰的邏輯,穩(wěn)健的談吐,鶴然的一番話讓清歡心中對眼前的少年不由贊許了幾分,但他并不急著答話,只是沉默地望著眼前的鶴然,目光詭譎而深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示。
鶴然的臉色有些微微的波動,這一次,他的語氣有些急促:“尊主,不,王爺,我想您可以相信我。首先,鶴然雖曾身屬鶴羽國,但鶴皇鶴唳暴戾無道,朝臣上下昏聵盲從,鶴羽已無我的容身之地,更何況,如今鶴羽上下都認(rèn)為我已身死靈泊。其次,若是我能效忠于您,我定將積蓄實(shí)力,尋機(jī)會將鶴唳推翻,一統(tǒng)鶴羽國。到那時,冥帝與鶴唳的盟約不攻自破,而您便可殺冥帝,統(tǒng)幽冥,最后借九野神劍的力量,重歸鬼域?!?/p>
清歡只是微微一怔,然而旋即嘴角上揚(yáng),浮出一個不屑的冷笑:“推翻鶴唳?你的野心不小??!”
“鶴然并無作王的野心,只是想要鶴羽國獲得一番安寧,但是,鶴唳顯然逆行倒施、狂妄自大,對子民無半點(diǎn)悲憫之心,他不配為王。若是有幸能與您合作,待您重歸鬼域的那一天,也是為我鶴羽尋到了一個最強(qiáng)大的依傍,到那時,我鶴羽便不必再懼怕仙靈的力量,世世代代為奴了?!?/p>
清歡看向那少年的目光不再充滿敵意,他淡漠一笑:“我可以考慮你的合作,但是,有一點(diǎn),我需要你用生命起誓”,清歡望了望懷中的桐夜,輕輕撫了撫這孩子額前的亂發(fā)。
鶴然猜出了大概,“今日之事,我鶴然保證對桐夜,對任何人,只字不言!”
清歡揚(yáng)著頭,眼里的光芒隱秘而冷酷:“如違此誓,我域澄,定叫你尸骨無存?!蹦钦Z氣是淡漠的,卻隱著說不出的寒意,令鶴然幾乎打了個冷戰(zhàn)。
“擊掌為誓!”清歡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啪”,輕輕一聲響,鶴然只感到一種沉重的質(zhì)感,自掌心壓入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