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大一時,我加入了學校文學社,在那兒,我結識了文靜可愛的沈慧。我開始午間留校,放學后搭一個鐘頭的校車回家,星期天也往文學社跑,因為沈慧在那兒。沈慧是一個健康快樂的女孩子,從內心到外的健康。和她在一起很輕松,不必小心翼翼地害怕不小心傷了誰的心。我去安家的次數明顯的減少了。而我在興奮忙碌時,朵朵和她的草莓常出其不意的跳進我的腦子里,“朵朵是不是想我了?”我都來不及去想。
我和沈慧的感情上升為戀情的消息在文學社傳開的那天,我跟同學喝了許多酒。我本以為我該為這一天而高興,可我卻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當晚,沈慧送我到家門口,我不自覺地抬頭向安宅望去一個影子在二樓的燈光里閃了閃——朵朵!
沈慧走后我走出家門,發(fā)現朵朵在等我。
那是朵朵嗎?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以不只去向,只剩下草草修剪的露耳短發(fā),她的臉比過去更加蒼白,眼圈微微的發(fā)紅,好像沒有睡好的樣子。眼眸中冷淡稍退,欲言又止。一瞬間,我心痛不已。是我疏忽了嗎?從何時起,朵朵以不再是個小孩子了,而變成了眼前這個清麗的姑娘。
“朵朵?”
“哥哥……朵朵要走了?!?
“去哪兒?”我不明白
“……”
“去哪兒?圖書館還是哥哥家的果園?呵呵,怎么又想要草莓了?走,哥哥給你去摘——”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轉過身背對朵朵,卻一步也移動不了。
“哥哥,我要去英國了,有家藝術學院給我發(fā)了通知,我,我可以去學畫畫……”轉過身,我沒有抬頭,朵朵的腳不安的蹭著地。
“什么時候走?”
“快了,早上九點鐘的飛機?!?
“這么快?”我抬頭注視朵朵的眼睛
“哥哥?!倍涠涞难劬︱v起憂傷,“哥哥現在有人陪,很快樂吧?這樣,這樣就好了……”朵朵把頭偏向一邊。
“朵朵,你……看到了?”我想起晚上是沈慧送我回家的。
“朵朵,別走……”我的挽留輕得如同夢囈。
朵朵笑了,我寧愿她哭。
“哥哥,你忘了嗎?朵朵是沒人要的孩子啊。在這個世界上,哥哥對朵朵最好,可是朵朵知道那是因為哥哥可憐我……現在,朵朵該走了……”一陣哽咽,不,那不是朵朵,而是我的耳朵;朵朵的嘴角揚了揚,我的淚卻涌出了眼眶。
在機場為朵朵送行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在果園里摘了數不清的草莓,裝滿了一個運動背包,塞到朵朵手里。
“哥哥,太多了,草莓也有保存期限的,吃不完,就會腐爛掉的。”朵朵笑著說。
“那你就盡量吃啊!”陪在朵朵身邊四年多,我知道朵朵不會像愛草莓那樣愛我這個“哥哥”,可我知道她依賴我。這一次她孤身離去,再沒有人可以依賴……
我抱住朵朵,想到手臂里纖細的熱度轉瞬即逝,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