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失笑,但笑聲被壓在了喉間,在溢出時及時剎了車似的,緊接著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說:“傻小子,你怎么看出我在睡覺的?”
我想想…
正常情況下睡覺是在床上完成的事情不太可能在冰涼的地上,除非……“唔,爺爺你昏過去了?”
他嘆道:“剛才起身太急,沒走幾步就覺得頭一陣暈眩,接下來什么感覺也沒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他在我倆的攙扶下姍姍走向走廊那頭的房間,我見他臉色泛白,還是放不下心:“爺爺,過幾天我向?qū)W校請假再陪你去看看……”
他忙急眼,扯著嗓子喊:“看啥!”
韓絮凝眉,在一旁幫著我好言相勸道:“去鎮(zhèn)醫(yī)院檢查檢查,多關(guān)注下自己的身體健……”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里清楚,上回去醫(yī)院花了將近一千,啥也沒查著,浪費錢!這些錢可以給小禾付一大半學(xué)費嘞!”他撇下頭去,搖頭擺手地拒絕了我們,“不去不去不去?!?/p>
我倆面面相覷。
剛走到門口,突然一陣撕拉痛自我的臀牽扯至腓腸肌,使我不由自主地吃痛一聲。陶爺爺驀地看向我:“怎么了?”
我訕訕地說:“沒沒沒啥…”
見我笑得那么逞強,他自然是不信,輕輕瞪我一眼說:“說,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我立刻辯駁:“不!這次是——”
“這次是因為我…”韓絮懨懨地垂下眼簾,“是我提議騎車把手放開的,然后小禾就模仿我,結(jié)果就摔了?!?/p>
陶爺爺聞言,眉頭皺得可緊,不停掃視著我倆:“你們,你們…”氣急敗壞到說不出任何可以指責(zé)的話語,或許要說的話都已說了數(shù)遍,最終沉重哀嘆,扔下手。
我把他安頓到床上,鋪開被子沖他隨口問道:“爺爺,絮哥哥帶我上醫(yī)院打針,你先睡吧,不用給我留燈?!?/p>
他沒看我,目光深沉,鼻孔里呼出的氣息十分凝重,看樣子還在為我們生悶氣。我急忙扯開話題:“爺爺,你知道破傷風(fēng)針要花多少錢嗎?”
他這才說:“要打破傷風(fēng)?那么嚴(yán)重?”
韓絮微微點頭:“嗯,看傷口像是被釘子扎的,同樣的口子還挺多呢,應(yīng)該是釘板那種玩意,但是天黑沒看清,這萬一是,還得盡快治療比較好,怕感染?!?/p>
陶爺爺揚起下巴,頭靠上了床頭,輕輕嘆道:“那你們?nèi)枂柨?,我也不了解這種黑心醫(yī)院怎么收費的,要是貴得離譜——”
“我來出錢就行!”
我一怔,忙看向韓絮,他吞咽了下,目光幽深:“都是我不好,害小禾受傷,我來負(fù)責(zé)就行了,您好好休息?!?/p>
說罷,他拽起我的手,在我意識還沒緩過來之時,倉促地拖著我離開。
“鑰匙給我?!?/p>
他對我攤攤手掌,我踮腳從冰箱頂上取下鑰匙,他飛快跑去開三輪車,回頭對我吩咐:“快上來,我們爭取快去快回?!?/p>
我顧慮著爺爺?shù)纳眢w,便毫不猶豫地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