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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簽: 明星同人  宋亞軒  丁程鑫     

【7】攻心為上·下篇

TNT:魁杓

故事情節(jié)內(nèi)容皆為本人虛構(gòu),請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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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和劉耀文回的早,天還未黑就先吃過了晚飯,兩個人縮到一塊玩起博戲來。

劉耀文混的野,只要是好玩的他什么都會一點,宋亞軒對這些東西卻一竅不通。

劉耀文問他會玩什么,宋亞軒說圍棋。劉耀文搖頭說圍棋有什么意思,再問他還會什么,宋亞軒答沒了。

這也和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有關(guān),丁程鑫不是什么文人騷客的性子,閑來也喜歡帶劉耀文搜尋些新奇的,馬嘉祺反而活得規(guī)整,所以宋亞軒也是一副懵懂的沉寂性子。

但在劉耀文的帶領(lǐng)下,那些他從前沒接觸過的新奇玩意,暫居兗谷的日子里基本上也玩了個遍。

博戲他是不會的,劉耀文拍拍胸脯說包教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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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坐在他對面撐著個腦袋,一雙明眸撲閃,看著劉耀文滔滔不絕地講解,對他又是搖頭又是皺眉。

“你好蠢啊?!眲⒁膬芍皇謸沃澜?,一張嘴癟出一條長線,“汪先生總夸你聰明,怎么這都聽不懂?!?/p>

宋亞軒的腦袋干脆擱在桌上,嘴角向下彎出弧度咕囔:“還不是你講得不清不楚?!?/p>

“算了算了,”劉耀文朝空氣揮了揮手,認命把黑白方棋擺好來,推過瓊骰讓宋亞軒先扔,“邊玩邊教你好了。”

宋亞軒拿起瓊骰往棋盤上隨意一扔,扔了個最大的箸數(shù)出來,劉耀文給他講面前放著的每一個方棋可以走什么路,起什么作用。

宋亞軒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跟著劉耀文的思路選了一個最有用的走。

六步以后劉耀文伸手抓住宋亞軒捏著白棋的手腕,借力將那白棋輕巧地豎了起來。

然后劉耀文迅速拿起瓊骰扔出了個較小的箸數(shù),手指抵在鼻尖稍稍思考就做出了決定,就在宋亞軒的棋邊立起自己的。

隨后兩人又扔了幾輪,宋亞軒有先手的優(yōu)勢,劉耀文也沒下手吃他,助他將自己的驍棋成功立起,說這叫“成梟”。是以,第一盤宋亞軒勝手。

然后兩個人又殺了幾盤,兩個腦袋湊在一塊沉浸于研究棋局,蹭來蹭去頭頂發(fā)絲交纏在一塊打起架來,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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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研究出個結(jié)果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劉耀文打著哈欠回去睡覺,宋亞軒沒一會也恍惚著出來覓食。

晚膳用得早,和劉耀文又鬧得太久,現(xiàn)下早就餓了。

一路彎彎繞繞地找莊子里的廚房,沒多久宋亞軒就后悔了。沒想到這個莊子比想象的大得多,現(xiàn)下人迷了路,除了回廊上掛著的燈以外竟沒有一處廂房是亮著燭光的。

雪夜里晚風(fēng)習(xí)習(xí),吹得宋亞軒清醒過來,一雙無辜的小眼睛滴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裹緊身上的衣服開始亂走起來,想著還能繞回去。

走到一處院子,看見透亮的光,身上才有了一絲溫暖。很快人就到了廂房的門前,遲疑地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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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的默謐深夜,張真源現(xiàn)下還在挑燈批折子,雖然人已經(jīng)從皇宮里出來了,但事一件沒落跟著來了。

時辰已晚,他又是個體恤下人的,就屏退了他們一個人在案前批讀奏折。

有人敲門的時候張真源還沒及時反應(yīng)過來,再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他才從堆得山一般高的折子堆里出來。

他將書房這側(cè)燭臺的光吹滅,緊了緊身上的披風(fēng)繞出去,拿開門閂,看見外頭站著的人。

“叨擾您了……我……”宋亞軒抬頭,目光撞上張真源熟悉的面龐,“是……是您啊?!?/p>

張真源也愣了一下,這不是與丁程鑫一同的少年嗎?這漆黑的夜里他怎么一個人跑到自己門前來了。

探頭看了眼外頭,除了宋亞軒一人再沒別的人了。

借著微光,看他因為寒冷而凍紅的鼻尖,張真源主動邀他進屋來,緊閉好門戶不讓屋里的暖氣跑了出去。

然后就聽見后頭傳來生怯的聲音:“下午的事真是抱歉,是我冒犯到您了。”

張真源轉(zhuǎn)頭對上一雙濕濕的潤眸,和善的開口安撫:“無礙,也并非什么大事。這深夜里,你怎到了這來?”

“我……我迷路了?!?/p>

也是難以齒啟,這么大的人了還能把自己搞丟了。

張真源倒是不太驚訝,轉(zhuǎn)身去了臥寢,伸手摸了摸桌上的壺,還好里頭的水還是溫?zé)岬摹?/p>

倒了一杯拿來給宋亞軒,掛著笑安撫他:“這莊子大,人生地不熟的,是容易沒了方向?!?/p>

宋亞軒感激地接過,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捧著個瓷杯笑起來憨態(tài)可掬。

“現(xiàn)下大家也都睡了,怕是不好麻煩他們送你回去了,”張真源看他這樣,也笑出了聲來,“不如今晚在我這將就一夜,明早叫他們送你?!?/p>

現(xiàn)下也沒別的辦法了,宋亞軒懵懂點頭,張真源喊他到床榻上去歇著,結(jié)果只走了半程他又回過頭來看張真源,眨著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

“怎么了?”張真源也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看著,頭皮有些發(fā)麻,但還是極溫柔的詢問。

宋亞軒囁嚅了一會,鼓起勇氣開口:“我有些餓了?!?/p>

張真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然后遁入書房將下人備著的糕點拿了出來。

最后一盤的糕點只剩了殘渣,宋亞軒才滿意的迷糊起來,睡在了張真源的床榻上。

張真源看他睡下了,就把寢臥這的燭火挪到了書房去,現(xiàn)下床榻上被人占了,他也只好繼續(xù)批改那一桌堆積成山的枯燥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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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張真源聽見院子里下人清掃積雪的響動,從奏折上醒過來,昨夜批著批著竟睡了過去。

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往寢臥那邊走去,看了眼抱著被褥睡得正熟的宋亞軒。

這孩子睡覺也是不老實,從床頭睡到床尾來了,一床被子也被他蹂躪的不成樣子。

張真源搖搖頭,將被子從宋亞軒懷里抽了出來,舒展開給他蓋好。

宋亞軒睡覺鼓著個腮幫子,不時還要動一下,天真的可愛。

張真源突然覺得神清氣爽,出屋將門掩好,吩咐幾句就跨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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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亞軒睡個天光才醒,下人按吩咐領(lǐng)了他回自己院子。

宋亞軒伸著懶腰往自己屋子里走,迎面撞上虎頭虎腦的劉耀文。

“你怎么……”宋亞軒話還沒出口就被人打斷。

“這大白天的你去哪了?”

劉耀文晨間來了幾次找宋亞軒,人根本不在自己屋里,等了好一會沒見人回,現(xiàn)下有些著急要去找。剛巧宋亞軒就從外頭回來了。

“我昨晚在莊里迷路了,沒回成院里?!彼蝸嗆幯刈缆渥恢皇謸沃掳涂匆膊豢磩⒁?。

劉耀文倒是有些急了,叉腰站在他面前:“迷路了?那你昨晚在哪?”

“昨天我不是不小心把一個公子拽到水里去了嗎?剛巧碰到他的院子亮著燈,而且他人挺好的,讓我借宿了一晚?!?/p>

“不認識的人你也敢跑去敲人家門?怎么不知道來找我。”

劉耀文真啰嗦,宋亞軒感覺耳朵要被他的話磨出繭子來了。

“都說了迷路了,再說我們也沒有很熟吧。”

要不是他昨晚非要拉自己鬧騰那么久,也不至于大半夜在莊子里兜圈,一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

“宋亞軒你放屁,都在一個床上睡過了,裝什么不熟?!?/p>

小孩子賭起氣來還真是什么都敢說,宋亞軒抬著眼看他,瞪著杏仁。劉耀文被盯得耳根發(fā)麻才意識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劉耀文你才放屁!”宋亞軒推推搡搡把劉耀文往外面趕,將他關(guān)在了門外。

劉耀文高喊他名字好幾聲,宋亞軒不耐煩地回他一句自己要洗漱更衣。

劉耀文在門外咯咯笑說他幫忙打熱水來,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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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從丁程鑫房里出來的時候腳步虛浮,這老狐貍拉他喝了一夜的酒。說起來,還要多虧他才有這一肚誰也灌不倒的酒量。

一夜間什么該說的不該說趁著酒勁全從嘴里自己跑了出來,笑著哭哭著笑鬧了一夜。

酒是個好東西,也不是個好東西。

賀峻霖回想起昨夜自己喝到興頭上,一腳踩著凳子指著丁程鑫的鼻子罵他,然后又罵張真源,罵朝堂上那些老臣……

誰都罵了,誰給他委屈就罵誰。

唯獨忘了罵嚴浩翔,是忘了嗎?怎么可能忘了,他記得清楚呢。

丁程鑫看著他發(fā)酒瘋的樣子搖頭,是任由他耍性子撒野罷了。

時光是所有東西里生銹最快的,陌阡紅塵被這把銹紅的斧子雕刻,遺下似曾相識的痕跡供人憑吊。

從前,兩個人喝醉了,賀峻霖沒這么瘋癲,丁程鑫也沒這么沉著。

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賀峻霖太累了,累到不想計較從前的樣子多么愚蠢,現(xiàn)在的樣子多么可笑。

丁程鑫愿意捧著他鬧,夠他在這被壓碎的人生中喘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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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撞到嚴浩翔的瞬間他還是從軟綿的云朵上掉到了寒冷的地面,清醒過來發(fā)覺手腳冰涼。

嚴浩翔解下自己的毛氅給賀峻霖披上,他身上沖鼻的酒味竄進自己的肺腑,話還沒出口,人就從他手下溜了。

嚴浩翔總是這樣不管不顧,旁人的眼光和自己的感受從來都當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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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徹底從床上的一灘爛泥爬起來時,人間已換了晨昏。

用完晚膳聞見自己身上帶的酒氣,差點沒再給吐出來。人家詩仙是一壺酒下肚,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他倒好,沒把心肝脾肺吐出來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

換了身衣服尋思著去靈泉泡一泡,舒緩疲累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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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和宋亞軒鬧得正歡,在水里扭打起來。

賀峻霖下了水往人堆靠,丁程鑫那邊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相互搭話,熱鬧都是兩個娃娃給的。

宋亞軒好不容易從劉耀文手里逃脫,往丁程鑫這塊來。面前挺拔的身影夠都還沒夠到,就被游魚得水的劉耀文在水里抓住了腳腕一把扯下。

他驚慌中胡亂去抓,摸到一塊布料瞬間攥住。無果還是被人拖進水里,嗆了一鼻子的水,頭腦發(fā)暈。

宋亞軒被劉耀文撈起來的時候,嚴浩翔正提起被扯落的上衣,堪堪整頓。

馬嘉祺嚴聲呵斥這倆毛頭小子,玩得沒了邊,半點禮數(shù)不顧。

嚴浩翔一邊系腰上的系帶一邊表示無礙,丁程鑫看在眼里,帶著不被人察覺的嗤笑看向那邊頓住的賀峻霖。

“浩翔,你身上這些疤……”

張真源看得清楚,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疤怖如長蟲,附在嚴浩翔身上。

“金戈鐵馬,血戰(zhàn)河山,留下一兩條傷疤是常態(tài),無須吃驚?!?/p>

嚴浩翔系緊腰間系帶,余光拂過那邊愣神的人,云淡風(fēng)輕,似乎這具身體與他并不相干。

丁程鑫低下身子,只露了個腦袋在水面,煞有介事地說:“這倒是,死人堆里摸爬出來,身上總免不了留下點自己或別人的血?!?/p>

丁程鑫笑得燦爛,馬嘉祺看向他的眼神又深邃了幾分:“嚴兄這一身,怕是不知和閻王打過幾次照面了?!?/p>

“有幸見過,可惜就連閻王爺也不敢收我這號人……”嚴浩翔苦笑說出這么一句玩笑,丁程鑫聽得出來他話里有話,賀峻霖不見得聽不明白。

賀峻霖終于是動了,往這頭過來,挨著張真源入水。

張真源嘆了口氣,扼腕感慨:“平日見你儀表偏偏,沒成想一身玉冠華服下盡是陋疤。好歹是苦盡甘來了,未負前程。”

“是啊,未負前程?!蔽簇撉俺?,也僅僅是未負前程。

嚴浩翔目光里全是期盼,望著賀峻霖,哪怕他稍微動容那么一下,說那么一句安慰的話也好。

賀峻霖感知到嚴浩翔的目光投來,低著眼眸看著動蕩的水面,默不作聲,沒有半點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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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峙,總要有一方要先敗下陣來。

賀峻霖的無動于衷叫嚴浩翔心力衰竭,他鬧了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笑話,在廢墟里茍延殘喘。而那個人甚至連關(guān)心的目光都不愿施舍,幾尺的距離仿佛隔了一條絕情的天河。

嚴浩翔借著身體抱恙先行離開,丁程鑫看著他幾乎是丟盔棄甲的模樣笑談:“這靈泉對嚴兄不起成效,反而成了病結(jié)?!?/p>

馬嘉祺這次沒讀懂丁程鑫的意思,認妄為真,在一旁說道:“這泉水百治百效,我的身體已復(fù)原了大半。許不是晚間嚴兄吃了什么不干凈的,鬧了脾胃?!?/p>

“是也是也。”丁程鑫笑得開朗,時不時往賀峻霖這瞟。

別的人他不知,賀峻霖是個什么樣的,他能不知道。

有本事一輩子別低頭,把自己憋死吧,免得折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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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和劉耀文收斂了以后,池子里氣氛沉悶了下來,不出多久倆個起初鬧得最歡的小孩的瞌睡蟲先上了腦,勾肩搭背先出了水。

其他人也覺得無趣,跟在后頭陸陸續(xù)續(xù)出水回莊子。

張真源晨間叫人在莊子和靈池洞的路上架起了燈籠來,這樣賀峻霖就不至于像昨天那樣咋咋呼呼,勒得自己差點背過氣去。

賀峻霖確實安分了,但安分的過于唬人,臉色也不是很好,一雙明目現(xiàn)下半點光彩都沒有,比死人的眼睛還要暗淡。

張真源莫名擔心,輕聲問他:“賀兒,你是害怕嗎?還是哪不舒服?”

賀峻霖搖頭擺手,打不起半點精神。

丁程鑫在前面回頭給他打圓場:“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拉著他灌了太多酒,酒勁還沒過?!?/p>

馬嘉祺也回頭看了眼賀峻霖,目光又落回丁程鑫臉上。昨天他們竟然喝了一夜的酒,早上丁程鑫來找他用膳的時候,他半點酒味都沒聞到。

馬嘉祺鬼使神差地嗅了嗅,有佳釀的馥郁暖香,還有別的香味,野玫瑰的清雅迷蕩,油桃花與蜂蜜混雜的香甜。

燈籠發(fā)出來的微光甚至不足以照明丁程鑫的表情,如果馬嘉祺看得見他臉上那樣魅惑的笑,大概是要為自己的失禮深深鞠個躬的。

“今天撞了什么邪,怎一個二個都蔫得不成樣?!?/p>

張真源并不知道前頭兩個人的隱秘,全心落在身邊這個脆弱到讓人心驚肉跳的人上,攬著他的肩生怕他一個跟頭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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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端著碗梗米山藥粥傻站在格扇門前的時候,一張臉漲紅,完全不復(fù)張真源先前看到的那般。

攥緊拳頭,賀峻霖憋著股氣,落在了門上叩出聲響,聲音不大,卻讓賀峻霖整顆心縮了起來。

門是被人不耐煩地抽開的,看見賀峻霖明顯是愣住了。那股子憋起的氣終于順暢,賀峻霖的心才重新活絡(luò)起來。

“賀兒?”嚴浩翔試探性地出聲詢問,眼前的一切不夠真實。

賀峻霖將手里的瓷碗捧了起來,討好似的捧到嚴浩翔的眼前,碗里的粥還冒著熱氣。

嚴浩翔透過霧氣看他,賀峻霖試圖遮掩的情緒直接砸進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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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的碎音伴隨著門被砸上的巨大聲響唱和,在這靜謐的夜里拉出長河來。

賀峻霖被壓迫的難受,肩骨和門框硌地他差點低聲哼出來。

他不敢出聲,因為害怕,連帶著被人攥緊而發(fā)麻的左手都在抑制不住的戰(zhàn)栗。

“粥……”

“什么粥。”嚴浩翔的聲音低沉,喉嚨里像是常年缺水沙漠地帶,沙啞得厲害。

“養(yǎng)胃用的,你……你不是胃不舒服嗎?”賀峻霖聽著他那樣低迷的聲線,說出口的話期期艾艾。

嚴浩翔鼻子里低哼一聲,溫?zé)岬谋窍湓谫R峻霖的臉上,帶來一陣燥熱。

他的笑里帶著恨鐵不成鋼的難以置信:“賀峻霖,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來就是為了關(guān)心我的胃舒不舒服?”

賀峻霖搖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右手扯開嚴浩翔上身的內(nèi)襯,冰涼的指尖落在一條駭人的疤上。

“為了這個。”

賀峻霖的動作刺激到了嚴浩翔,燭光無法透入的隱秘不安分起來,強忍著低吟一聲。

賀峻霖以為是自己太過用力,戳傷了他的傷疤,急急收手。

嚴浩翔抓住了他冰涼的手,輕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肯放開。

“為了這個?你心疼了?”一字一句鉆進賀峻霖的耳朵里,連帶著心都發(fā)著癢意。

目光灼灼,嚴浩翔想起自己下水前特意把上身系帶解松的愚蠢模樣,最后又恰似落荒而逃的凄慘情景。

嚴浩翔你真可憐,要耍這樣見不得人的心思去討得一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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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痛死了吧?!?/p>

賀峻霖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像這樣深深淺淺的疤,可光他在池子里看到的那些就已經(jīng)足夠他靈魂震顫,天翻地覆了。

“對啊,刀子扎進去的,箭鏃射進來的,劍戟插進來的,都是我的血肉啊?!?/p>

嚴浩翔抓著賀峻霖的手,順著敞開的衣襟撫摸每一條疤痕,祈求安慰。

賀峻霖腦海里出現(xiàn)的是嚴浩翔口中平淡說出的場景,眼睛轉(zhuǎn)瞬就紅了。

“哭什么?”光線微弱,嚴浩翔還是捕捉到他情緒的變化,俯首逼近去看他赫然落下的珠光,“你真的有這么心疼嗎?”

賀峻霖,你真的有這么心疼我嗎?賀峻霖,你甚至不敢仔細看看這些傷嗎?

賀峻霖,你還是不敢面對心里那道口子。

你既然那么難過,為什么不來找我呢?為什么不來安慰我呢?為什么不抱抱我呢?

“為什么?賀峻霖?!?/p>

嚴浩翔俯視他,厲聲問他,眼睛里的寒意要把賀峻霖逼死在崖邊。

“嚴浩翔!痛死了……”賀峻霖吃痛出聲,掙扎著要抽出手,細腕卻被人攥得更緊。

“賀峻霖你真不講道理,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這是什么地方?油鍋,刀山,火海還是地獄。”

賀峻霖的手背被滾燙的珠落灼燒,燒出個無邊痕跡來。才要開口,話和著珠子被逼迫吞進了唇齒揉碎,全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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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暈開了血的腥味,賀峻霖才從溺亡的邊際解脫出來。

賀峻霖脾性真的不好,做什么都要急眼。嚴浩翔品嘗著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恨恨地看著賀峻霖。

賀峻霖同樣帶著探尋的目光看著他,臉上還掛著泛白的熒光。

他想知道,他想聽,可他不敢問,他想聽嚴浩翔自己說。

那三年就像嚴浩翔身上的那些疤一樣,鮮艷的朝服穿上他就是那個神采奕奕的太后寵臣,可那些疤就藏在那一身華麗下,永不會消失。

而那三年在賀峻霖心里也是一樣的,就算彼此不提,可紛華靡麗的外表下的疤依舊是丑陋的。

嚴浩翔永遠不會把那些赤裸丑陋的過去袒露給賀峻霖,他回頭的時候就發(fā)過誓。

賀峻霖曾以為他和嚴浩翔抬頭對望的目光里只隔著一層窗紙,其實,他們之間還隔著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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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呢?嚴浩翔?!?/p>

他畢生的力氣好像全都用在這一推上,他的失望,嚴浩翔的心碎接踵而至。

嚴浩翔,你應(yīng)該抓的更緊些,緊到我推不開你才好??蔀槭裁雌袅诉@么一塊縫隙給我呢。

這可笑的鬧劇不過是一場鬧劇,那些黑暗的隱晦的隨著天亮都會消散成煙。

直到賀峻霖離開,嚴浩翔也沒有挽留,因為賀峻霖想要的嚴浩翔不敢給,如何敢留他繼續(xù)落淚。

那些黑暗的隱晦的,賀峻霖只是個無辜的愛人,憑什么讓他分擔呢。

嚴浩翔,你不配啊。

沒有余暉的夜,黑暗凄涼。墨黑的夜粘住了每個角落,還烏染了每一顆心,就連星光都不愿出來給予混沌人間一絲光亮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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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蜷縮黑魖,沒有人知道那一場鬧劇的發(fā)生,嚴浩翔與賀峻霖對此也只字不提。

就好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醒來的時候無非被沿浸濕了一大片。

臨近年關(guān),天寒地凍。今年雖提前撤了早朝的例行朝會,但政事一件不落往張真源這送,區(qū)區(qū)一張桌案已放不下那些個老臣們的奏折。

第二日一早張真源一行人就收拾了行裝準備離去。

丁程鑫躲著張真源,也沒來送賀峻霖,而是拉著馬嘉祺出了皇莊,在周邊閑逛。

宋亞軒倒是來了,念著那天晚上張真源留宿他的恩情,不來送送心里過意不去。

劉耀文陪他一起,但是站得老遠,在一樹銀花下有一腳沒一腳的踢,樹上零零碎碎掉下些雪塊來砸在他身上,渾不知覺。

自從那天劉耀文不小心說漏嘴宋亞軒爬他床的事實,兩個人晚上也不遮掩心思了,干脆擠在一張床上。

聽宋亞軒提張真源留宿的事,他還蠻不高興,嗯,現(xiàn)在也好不到哪去。

賀峻霖在旁瞟了眼劉耀文掛相的樣子,再看看這邊的宋亞軒和張真源,心情好了不知多少。

劉耀文這小孩,就是太被寵著了,真以為天底下什么東西都只屬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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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送了張真源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他打開來看發(fā)現(xiàn)都是些孩童玩的東西,一下子被逗得笑出聲來。

“這是什么?”

“這是我閑暇時跟耀文學(xué)著做的小玩意,我沒什么特別珍貴的東西,只有這些了?!?/p>

宋亞軒以為是張真源看不上這些東西,確實對于旁人來講是有些寒酸了,小臉羞愧的漲紅起來。

“沒有,做的挺好的?!?/p>

張真源翻了下,只拿走了一樣?xùn)|西,木頭雕刻的小小人,手里還持著把短劍,怪可愛的。

他將匣子仔細關(guān)上塞還給宋亞軒,捏著小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過了玩這些的年紀了,這個就挺好的,其他的你自己留著就好?!?/p>

賀峻霖心生好奇,湊過來看了一眼,細細打量笑出聲來:“這小人和亞軒挺像的,小臉鼓囊著的多可愛?!?/p>

劉耀文聽見賀峻霖又來打趣宋亞軒,從樹下走了過來,肩膀一聳一聳的,雪塊全落在了地上砸出大大小小的痕跡。

“賀兒,你少拿這套對付他?!眾Z過宋亞軒手里的匣子夾在腰骻間,“行了嗎,我們回去了?!?/p>

說完扯著宋亞軒往莊口走,宋亞軒紅著張臉朝著張真源他們揮手。

張真源目送他們離開,嘴角掛著笑一刻沒下來。

“回去以后,這孩子怕是再難見到了?!辟R峻霖真的是該提不提,一番話澆了張真源一頭冷水。

宋亞軒生性純良,對誰都是沒有防備的,自然是誰都喜歡,誰都會放在心上。但張真源不可以,不出意外,這一面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后一面。

“我知道,只是這個孩子像年少時的我們?!睆堈嬖凑f道。

“某些他擁有的,我們的早就沒有了?!?/p>

眼前的宋亞軒和劉耀文打打鬧鬧地相互推搡著往前走,只有他們這些心中無憂無慮的才會互相推著走向未來,而他們這些顧前怕后的只會拉扯著對方留在原地。

“與其哀前人之事,不如盡后世之心?!辟R峻霖終于是拾起宰輔的身份起來,“我們站在這,不過就是為了不再有人步前世之塵,成為我們這樣的人?!?/p>

賀峻霖一直都是個通透的人。當他步入官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要把真話混著假話講,時間久了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

如今這句,概括了這幾年他在朝為官的心路歷程,也不會是假的了。

張真源知他,卻也沒話可接的,只帶頭進了馬車。

賀峻霖臨進馬車前,看了眼嚴浩翔的馬車。車簾紋絲不動,昨夜的事情真的就像夢一樣,一覺醒來好像只有他一個在意罷了。

張真源一行浩浩蕩蕩離開了長白山莊,終于是結(jié)束了這一次帶著遺憾的逆旅。

張真源沒能得到丁程鑫給的回應(yīng),賀峻霖也沒能得到嚴浩翔給的答案。

或許不是沒有答案,可能也只是他們沒有問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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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山訥殷古城內(nèi),有一座長白山之神道場,名靈應(yīng)宮。聽觀中道姑言,長白山之神執(zhí)掌中界,為保平安之神。

馬嘉祺說想進去為宋亞軒參拜祈福,丁程鑫也覺得有趣,便隨他一起。

這個時節(jié)道觀沒什么人來,稍顯冷清。

道姑燃明蠟燭,為馬嘉祺和丁程鑫請香。三支一柱作三寶香,丁程鑫和馬嘉祺湊在一塊用蠟燭的銀虹燃香,按照順序逐一將燃香插入爐中。

“錢寶奉先靈,誠格天庭,謀求遂意永安平,作善降詳無悋惜,福壽綿洪,福壽綿洪。”

隨著金紙在香爐盡燃成白灰,風(fēng)微微鉆入揚起些許帶著道姑的念詞一同告慰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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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洞與靈應(yīng)宮山門隔江相望,道姑帶著他們走上江橋,匯聚到松江源頭的江水結(jié)成明亮澄澈的冰河,蜿蜒所至難以探尋。

長白山神祠屹立在訥殷古城漫江懸崖之上,天然形成,運天際之巧,奪造化之功。

千百年來,洞內(nèi)祭祀香火不斷。長白山神的木質(zhì)坐像供奉在內(nèi),有道姑在內(nèi)掃灑,對他們的到來恍若未聞。

長白山之神是上古大神,千萬年前隨長白山造山運動而生,封王、封帝、封神已上百年。

人在世為生魂,去世為游魂,投胎為生為轉(zhuǎn)魂。敬奉長白山之神,三魂始終受其庇佑。

馬嘉祺先上前參拜,三跪九叩,雅觀恭敬。

丁程鑫跪拜在馬嘉祺身后的蒲團,學(xué)著他的模樣對神像亦是三跪九叩,儒雅大方。

丁程鑫從不信神魔鬼佛,也不拜神敬佛,只叩拜過父母靈位罷了。

馬嘉祺為宋亞軒和劉耀文都求了平安符,祈愿消除一切災(zāi)難和厄運,護佑他們平安長大成人。

丁程鑫盯著馬嘉祺時眉眼彎彎,不遠處的道姑看了他一眼,道了聲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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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觀中清源真人有請。”

丁程鑫站在馬嘉祺身邊挑選合眼的手串,來了個七八歲的小道童到身側(cè)施禮只請他一人。

丁程鑫偏斜看她,微微愣怔,不知怎么開口拒絕。

“谷主無須擔憂,應(yīng)是有眼緣,真人想點撥一二?!倍〕迢斡只仡^看馬嘉祺,他的言下之意是希望自己去的。

“可你……”丁程鑫還是擔心馬嘉祺的身體。

“我早已無礙,在這宮觀中走走,你可放心去?!瘪R嘉祺知他憂慮什么,讓他寬心。

丁程鑫點頭應(yīng)下,跟在道童身后去見那什么真人。

道童在前頭帶路,丁程鑫斂了笑容不動聲色跟在后頭,穿過幾處供奉的大殿,最后在格扇門前住腳步。

道童輕輕附門,側(cè)身請丁程鑫一人進去,丁程鑫點頭致意不作多想提衫進去。

虔堂內(nèi)空間不大,巨大的屏風(fēng)立在眼前讓整個房間顯得促狹。屏風(fēng)后頭有人正襟危坐,靜得出奇。

丁程鑫盤坐在蒲團上,心想這道士賣的什么關(guān)子,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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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是何人氏?!逼溜L(fēng)那頭的人聲怡麗,卻有著飽經(jīng)世事的滄桑。

“雍梁鎬京人氏?!倍〕迢未鸬脴O快。

“施主何須遮掩,清源誠心請你來此,便是希望能相益與施主。”

此話一出,丁程鑫神情陡然一轉(zhuǎn),沒想到把戲被識破。

“施主應(yīng)是川峽蜀路人氏才是。”

丁程鑫最后的防線也被人戳破,眼神里的凌厲涼上幾分,試圖劃破這巨大的屏風(fēng)看到里頭的人。

“不必驚訝,上神許我知的,許我說的,不過爾爾。”清源真人把他的一舉一動,一神一思摸得清楚,了然于心,“今日之事不會再有第二人知曉,施主大可與我開誠布公?!?/p>

丁程鑫晃神頷首,屏風(fēng)后頭這人神秘莫測,在她眼里自己竟如此拙劣,“我確長于川峽蜀路夔州,立于雍梁鎬京。”

清源真人含笑點頭表示滿意,手中拂塵揚起一弧置于雙腿上。

“是以諸多不易?!?/p>

她只平平幾字就讓丁程鑫面如死灰,眼中的凌厲,滿腹的算計轉(zhuǎn)瞬擊潰。

知道丁程鑫過去的他自己一只手就能數(shù)得清,所謂諸多不易不過是那段回憶連他自己都不忍回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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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有旨意,教貧道庇生魂,安離魂,引轉(zhuǎn)魂。施主乃是山神冥冥指引生魂而來,清源承神意指破迷津?!?/p>

“真人此話怎講?何為迷津?!倍〕迢慰翱笆帐昂眯那椋P根究底誠心發(fā)問。

“你心中有離魂的障孽,生魂的執(zhí)持憶念。”

“未有。”丁程鑫說的斬釘截鐵。

清源真人閉目,知他所說都是違心,片刻睜眼道:“俗世妄生,貪欲最為悲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扶者眾叛者重?!?/p>

丁程鑫謔笑,他從未聽過這樣沒眉沒眼的話,如今聽到只覺得是同他在說笑。

“真人怕是弄錯了,叛者為誰?何以重?”

“施主非濫施仁慈之人,心中本應(yīng)炳如觀火,何須貧道班班其誰?!鼻逶凑嫒瞬宦堵暽那〉胶锰?,旁敲側(cè)擊以達簡扼,“施主以湯止沸,日暮只剩途窮,悔之已晚?!?/p>

話已至此,字字珠璣直搗要害,丁程鑫再也沒了辯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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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旨可曾贈解意?”他一改方才的態(tài)度,問得虔誠。

“上神出濟兩策,上為與貧道隱世做一逍遙散人,尋經(jīng)問道,方可長存于世,取一生安然?!?/p>

“下為?”

“下為……”

清源真人聲如細絲的話在丁程鑫耳邊往復(fù),蕩魂攝魄。

丁程鑫伏身跪倒在地,一張溫和軟玉般的皓顏全沒了生氣。

屏風(fēng)那頭喟然長嘆,拾起拂塵劃了道弧架在臂彎上,“施主貪欲過重,貧道幫無可幫,萬望好自為之?!?/p>

言罷,海清道服消失在屏風(fēng)里,遺下丁程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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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堂里燒完了那半支清凈香,丁程鑫才從跪伏的姿態(tài)中起身,神情恍惚。

甚至不知是如何踏出這神祇,走進這混沌的冰雪中的。

對丁程鑫而言,他是生魂或是離魂,是否給受神庇佑都不過是那閻王生死簿上輕飄一筆。

直至聽到世間有人喚他名字,他才從那閻王殿上那些惡鬼手里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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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程!”

丁程鑫回頭,馬嘉祺站在階上高聲喚他,第一次見他如此失禮,發(fā)覺他喊自己什么,臉上旋即掛了笑起來。

兩道孤影走向彼此,交匯在這蒼茫白地,混沌人間里。

丁程鑫雖嘴角帶著笑,可臉色像長白的天光般沒有半點血色,馬嘉祺心中起疑。

“谷主怎得這般失神落魄,真人與你說了什么?!?/p>

“不過是侃談幾句至理,無甚重要?!鼻逶凑嫒说脑捒M繞心頭,但看著馬嘉祺,話塞在心底找不出口子。

“如此?!瘪R嘉祺猶疑地點頭,不置可否。

丁程鑫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他的嗅覺一向靈敏,雙唇上下微碰開口:“嘉祺兄可是遇到什么熟人了?”

馬嘉祺顯然是沒有想到丁程鑫會這么問,整個人遲疑一下,才回他:“未曾。我只獨自在觀中閑逛,未見有其他人。”

稍頓,又問:“怎么?”

“哈哈,大概是我想錯了?!倍〕迢斡樞?,抬著一雙明亮的眸子看著他,莫名輕快:“我們回吧?!?/p>

馬嘉祺點頭,伴在丁程鑫身側(cè)提著步子卻不超過他,這便是他心中所謂的敬重。

他身上有丁程鑫沒聞過的苦素味,雖然因病一直浸在中藥熬制的苦味,但丁程鑫分辨得出其中不同。

甘苦和苦辛帶給丁程鑫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前者是慌悸,后者是靜好。

許是觀中哪處殿堂焚的香,他不小心沾染到了味道。

但丁程鑫不知,哪里的道觀會供奉這種擾人心神的香火呢。

至少,應(yīng)靈宮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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