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告訴她不能再聽下去了,可是即便她做什么,那聲音恍若無孔不入般,見縫插針的刺向她的意識。
“上元節(jié)燈會,你與他立于城墻之上,一同俯瞰萬家燈火,星河燦爛,私定終身。”
程少殷“上元節(jié)?”
她緩慢的呢喃,似是回想,又似是被蠱惑了進去。
程少殷“不,不是的······”
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依舊不肯就這般舉手投降,負隅頑抗著。
程少殷“我沒有去城墻,我只是·······我只是去找,找嫋嫋!”
像是終于在記憶的碎片里找到了一絲痕跡,她好似有了主心骨,堅定的重復。
程少殷“我是去找了嫋嫋!”
“那之后呢?”
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抗拒而感到慌亂,那聲音不急不緩。
“你以為那個女娘是你阿妹,結果發(fā)現(xiàn)不是,慌亂之中來到西街,可卻因意外失火被人撞倒?!?/p>
“你又遇到了誰?”
拼命捂住右耳的手逐漸放下,程少殷的瞳孔慢慢失去焦距。
她張了張口,無意識道。
程少殷“凌不疑。”
程少殷“我遇到了凌不疑?!?/p>
“他救了你,之后,你們一同看了煙花?!?/p>
“那也是你第一次看煙花,不是嗎?”
是的。
它說的是對的。
那是她第一次看煙花。
程少殷咬著唇用力回想當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身邊的人,確實是——
凌不疑。
可是為何?
為何總覺得不對?
好似有什么被忽視了一般,就這么直接在腦海里錯過,再想要去回頭,可根本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抓不到那一閃而過的瞬間,心頭的不安讓她無措的攥緊自己的衣裙,試圖做些什么來分散這身不由己的恐懼。
“凜甘縣時,他救你阿妹,你同意與他成婚,為他學做嫁衣?!?/p>
銀針刺向食指指腹的輕微痛感讓她不受控制地蹙了蹙眉。
依稀記得······是有這么一回事的。
她繡工不好,來教她的人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望著她。
可那時的嫁衣,是為要嫁凌不疑所繡嗎?
世界灰暗一片,她像是找不到出口的旅人,茫然的望著這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這未知的聲音。
“你本是他的妻子,卻在大婚那天出了意外,昏迷至此。”
最后一道防線土崩瓦解,她像是個被操控的木偶,緩慢的站起身,然后順著聲音的指導無意識的向前走。
“昏睡了這么久了,也該醒了?!?/p>
“就這么一直往前走,不要害怕,你的記憶也會慢慢回籠,加深。”
“你會感覺到有一束光打在你身上?!?/p>
好溫暖啊。
似乎真的有什么將她包裹住,讓她開始相信那個人說的話。
于是跟隨著聲音,向前走去。
她就這么做夢般的一直走下去,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根本無法思考。
有什么在飛快流出,又有什么陌生的記憶再不斷塞進來。
最后,她看到了一扇門。
“推開門吧?!?/p>
“凌夫人?!?/p>